第一批货出来之后,我们就给买断了。”
“如今,市面上也只有我家特供。很多人就以为,是我家生产。”
“其实……这红茶我能进货的数量也着实有限。”
“五十两黄金的茶叶,我不是没有。但是王家购买的时间,是我第一次进货的时候。”
“那时候货源不足,所以每户人家最多只能购买十两黄金的量。”
“五十两,纵然是我现在货多了,都不敢随便这么卖。”
“这要是其余的大顾客没买到,这是要砸我招牌的。”
冬暝看着茶庄掌柜的言行,似乎也不像在扯谎:“既然如此,这红茶你是从哪里拿货的?”
“这……”茶庄掌柜却有些吞吞吐吐了,似乎不愿意诉说。冬暝见状,一拍桌子,怒声道:“大胆!”
“那王家之主,喝了红茶之后,风化为骷髅而死,这件事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难道你不知道?!”
“如今镇魂司接管案件,你还吞吞吐吐,当真可恶!”
茶庄掌柜连连鞠躬行礼道:“大人,您息怒!您息怒!”
“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真的也说不好。”
“我……我是在鬼市的怪贩楼里买到的。”
“怪贩楼?”
冬暝看向陈篁。陈篁笑着解释道:“隐匿于长安夜景之中的鬼市内,有一处怪贩楼。”
“这怪贩楼,据说有能人异士盘踞,白日里不可见,只有晚上才能进入。”
“内中销魂之物一应俱全,酒色财气,样样尽沾。而且……东西集市上买不到的东西,怪贩楼也基本都能买到。”
“算是……一个藏身于长安城内的江湖组织。”
茶庄掌柜连忙道:“不错!”
“当初,我这茶庄生意不好,所以就去鬼市,想要看看能不能淘到一点稀罕货色!”
“结果就听他们说,有人在卖一种红茶。”
“我就去了怪贩楼,然后就成功拿到了购买权。”
冬暝眉心一动:“你的意思是……已经有人在你前面开始贩卖红茶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刚才说,你买断了东西集市上所有的红茶货源?”
茶庄掌柜连连摆手:“不不不!小的不敢撒谎!”
“大人有所不知,这极乐红茶是有品级的。”
“品级越高的,茶汤当中的颜色也就越发鲜红明亮。”
“香味,也就越发沁人心脾。”
“您刚才也看到了,来我这里买红茶的,多数都是一些富户人士,但是却没有门阀世家。”
“但是……他们喝到的红茶,味道据说比我卖的都好!”
冬暝长舒了口气,又重新坐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烦恼之色。茶庄掌柜的意思,他也算听明白了。明面上的货源,的确是在他手里。但问题就在于……有很多人,是不方便众目睽睽之下出手购买的。比如朝堂之内的官僚,他们每年的俸禄也就那么多,除去日常开销之后,剩下的钱根本不可能足够他们买到这些以黄金作为交易的红茶。那么,钱是从哪里来的?自不必多说!也正因为花出去的钱,可能引人非议,所以这些更高级的客人,应该有着更加隐秘的购买渠道。念及至此,冬暝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既如此,掌柜的,请问……西明寺有在你这里购买过茶叶吗?”
茶庄掌柜点点头:“西明寺来过,而且这几次购买的数量,都是最大的。”
“那对于西明寺佛诞节上,给到所有香客的红茶,你是怎么看的呢?”
冬暝又问道。“这……”茶庄掌柜露出一丝犹豫之色。“掌柜的但说无妨。”
冬暝宽慰道:“我是镇魂司的人,你不必顾忌什么。”
茶庄掌柜顿时说道:“其实浴佛节那天我也去了,西明寺的那些活菩萨着实让人震撼。”
“他们最后给出的红茶,其实我也奇怪。”
“虽说自称是自己种植的,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估计,也就是买的料子。”
“但是……就算他们连续买了好几次,所有的茶都攒着,不喝。”
“也断然没有那么大的量来给到当场的香客的。”
和王家的情况一样?实际饮用的量,远远超出在茶庄买到的?冬暝心中疑惑更深,他不奇怪这些人在红茶不够的时候,会想办法通过其它方法去买。但问题是……买了之后,为何要统一的记录在昌隆茶庄的名录上?是无意见记录错误,还是……因为另外的购买渠道,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哪怕是家中的仆从也不行!……眼见问不出更多的内容,冬暝和陈篁便起身告辞。在两人离开的时候,茶叶似乎已经卖的差不多了。也多了一些,在购买其它茶叶的客人。冬暝和陈篁朝着幻月阁走去:“看来,鬼市是必须去一趟了。”
冬暝沉声道。“如此,可需我陪你?”
陈篁笑道。“能有阁主作陪,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我还是要先回一趟镇魂司,太平楼那边,应该也已经查探出王家少郎君的死因了。”
陈篁点头:“行,那我就在幻月阁等你。”
……两人告辞之后,冬暝快步回到了镇魂司内,迎面正好跟一名同僚撞了个满怀。“冬暝,你可算回来了!大家都在找你呢!”
冬暝一愣:“怎么了,什么情况?”
“你是不是得罪金吾卫了?”
对方偷偷说道:“人家中郎将就在大厅呢,左督卫大人也在,脸色也很不好。”
“你可得小心。”
同僚匆匆离开,冬暝喃喃道:“看来,这王家少郎君身上,真的有大案子?”
疑问之下,冬暝来到镇魂司的大厅之处。屋子里,刘业坐在主座的位置上,脸色的确难看,似乎还有些怒气升腾的。而在客座之上,则坐着一名身姿沛然的青年,正是金吾卫的中郎将。眼看着冬暝来到屋内之后,中郎将捧着茶杯幽幽开口道:“这位就是九品镇魂卫冬暝吗?”
“众目睽睽之下,伤我十数个同僚,还以术士之能,焚了他们的兵器?”
“区区小卒,好大的谱啊!”
说着,中郎将将茶杯重重放下,眼中满是怒意之色:“九品官职,也敢伤六品金吾卫,你该当何罪!”
刘业见状,也是怒气横生,刚要开口,冬暝却是不卑不亢,率先反问道:“那我倒是要请问中郎将,金吾卫既不负责人命案,也不负责怪力乱神之事。”
“为何却要强行带走王家少郎君的尸体?”
“就算他身上真的牵扯了什么人命官司,那也是长安县尉和巡捕的事情,与中郎将何干!”
“与金吾卫何干!”
“而且,一言不合,就拔刀威胁镇魂司!”
“难道,这就是金吾卫的军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