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是在她年幼的时候。”
“那么……当初她的母亲,又为何会死?”
“这一切,是你的手脚吗?”
莲华释轻捻佛珠,微微一笑:“那个患有离魂症的刘庙祝婆子,不是我的人。”
此言一出,一切昭然若揭!是凤梧君!冬暝眼中掠过一丝寒光。莲华释笑道:“长生宫内,除了高阳公主之外,我们这几位年岁悠长,各有来历。”
“当然了,我们彼此早已离心。但各自的本事,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在众人当中,我和凤梧君的手段倒是有几分相似。”
“我们……都擅长蛊惑人心。”
“只不过,我喜欢循循善诱。”
“凤梧君……喜欢以心魔铜钱直接控制。”
“早些年,我修炼‘欢喜天’的时候,为了体会欢喜之法,曾经化身罗刹娘子和罗刹郎君,以欢喜佛合修之法,钻研此道。”
“那罗刹郎君庙,不过是凤梧君借了我的名头,弄出来的东西。”
“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然发现,凤梧君入了我的局。”
“继而,我便化名莲心,与他有了一段露水姻缘,想着借机敲诈他一笔。”
“不曾想,这个男人实在是没什么用。”
“本事吧,也就这样。”
“那方面的本事吧,也就一般般喽。”
冬暝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我不关心这个。”
莲华释“咯咯”直笑:“我借着这个由头,让凤梧君这个一向喜欢玩弄别人心魔的人,自己诞生了心魔。”
“如此,我们双方的布局,便混杂在了一起。”
“柳无月母亲之死,来自于真腊国的蛊毒之术,加上天竺国的佛门密藏。”
“在其最为脆弱的时候,凤梧君化身罗刹郎君,继而就收了这个弟子。”
冬暝眉头一皱:“这一切,莲华释既然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为何不反击?”
莲华释玩味一笑:“为何要反击?”
“局面已经浑浊,不如浑浊到底。”
“这一点上,我和凤梧君倒是心照不宣了。”
“所以……借着其娘亲之死,凤梧君在柳无月身上种了心魔铜钱。”
“我呢,则是在桃铃村彻底破败之后,于原处建立了特殊求子营生为主的清净寺,化身莲心。”
“柳无月自然是不知道,她口中的师傅,罗刹郎君和莲心妖僧,并不是一个人。”
“凤梧君教会了她蛊术,教会了她仇恨。”
“我则是帮她搜罗了复活生母之法。”
“也就是……借着凤梧君罗刹新娘为名,暗中扣下了一部分怀着弱郎的女子,将其变成了子母煞,用来供奉柳无月的娘亲!”
“哦,骨妖音如弦,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我这么杀了。”
“毕竟……从头至尾,骨妖音如弦,是凤梧君的棋子,不是我的。”
听着莲华释徐徐道出的真相,冬暝心中一寒。果然,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这个莲华释,比起凤梧君,看上去似乎像是个好人。可实际上,此人的善恶观念十分模糊。他可以教会柳无月如何用极端的手段保护自己的母亲。同时,他也将柳无月的丑态看在眼里,让其明明被凤梧君错误引导,也不提示一句话,反倒是暗中推波助澜,帮助其一错再错!“那么……既然在柳无月娘亲死后,你借势现身,教导她如何以子母煞之法复活亡者……”“那在你之前,凤梧君搜罗的罗刹新娘,都去了哪里?”
莲华释眉心一挑:“凤梧君有两项成名本事,一者为控火之术,我相信你在长安城的时候已经领教过了,要破解并不难。”
“另一者……便是心魔铜钱!”
“你可知道,为何高阳公主和凤梧君索要心魔铜钱的时候,凤梧君会开出让高阳公主杀了你的条件吗?”
“因为心魔铜钱非常珍贵。”
“选取心中有怨恨之人,加以引导,于体内蕴藏怨胎。”
“而后,等时机成熟,将怨胎活生生取出,炼制成心魔铜钱!”
此言一出,冬暝脸色一白。“你的意思是……”莲华释幽幽说道:“那怨胎,就是弱郎。”
“弱郎虽是吐蕃佛门记载的一种尸鬼,却是因贪嗔痴慢疑五毒在身而诞生。”
“柳无月的娘亲,背负了那么多事情,心魔深种,自然是上好的材料。”
“只不过机缘巧合,那段时日,我在和凤梧君斗法。”
“柳无月的娘亲又因害怕,而隐瞒了这个信息,终究让怨胎活到了‘成人’的地步。”
“也就是……白玉!”
冬暝双眼微阖,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无力。他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态是怎样,但还是强撑着一种说不出的厌烦,询问接下来的问题:“那么……现在的音如弦又是怎么回事?”
“按照你刚才的话来看,目前的音如弦、骨妖音如弦,应该都不是音如弦吧!”
莲华释却笑道:“有些线索呢,我可以提供,是因为这是破局的关键。”
“有些线索呢……就需要你自己努力了。就算我现在告诉你真相,没有意义的。”
“因为……有的人啊,已经仇恨深重,你现在阻止了,也只是将这个‘雷’放到后面引爆而已。”
“不如……破而后立了!”
说完,莲华释摆了摆手:“柳无月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你且继续看吧。”
“对了,送你个礼物。”
莲华释指尖光芒一落,直接刺入冬暝心口之中。冬暝眉心一皱,在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之下,大口一张,一只蠕动的虫子混合着血液,落到了地面上。蛊虫?!冬暝擦了擦嘴角的血沫,那种心口五内俱焚的感觉已然消失。当他再度抬头看去时,眼前已经没有了莲华释的身影。冬暝神情复杂。莲华释……真的在帮他?还是……莲华释也终于看不下去,想要挽救一下,自己布置的那几枚……“棋子”?……此时,画面出现变化。白天和黑夜,在天空之上迅速的翻转,昭示着时间的转变。冬暝细细看去,发现按照空中的变化来看,此时应该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他回到院落前。已然白昼之下,柳无月帮虚弱的娘亲盖好被子以后,便开始干活。奈何,这一幕落在其父亲眼里,却使其气不打一处来。男人粗暴的推开柳无月,冲入房间之中。哪怕是隔着屋子,都能够将男人破口大骂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冬暝来到窗户前,看着躺在床上的柳无月之母,似乎连反驳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无力的在床榻上流着眼泪。“哭哭哭!”
“就知道哭!”
“你打算赖在床上到什么时候!”
“赶紧下来给老子干活!”
几番的谩骂下,门口的柳无月,其手腕上的佛珠忽然亮了一瞬。此时,柳无月的眉心已然多了一抹仇怨之色。“你……你放开我娘亲!”
柳无月怯生生的,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推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并护着母亲。男人似乎是一个脚步没站稳,被这么一推,竟然摔倒在地上。柳无月的母亲吃力的坐了起来:“月儿,快出去!”
显然,她害怕自己的女儿会遭到大骂。柳无月咬着嘴唇,含着泪,倔强的摇了摇头。男人这时候反应过来,起身之下,顿时勃然大怒。他大步上前,一个巴掌便将柳无月扇在了地上。这一次,柳无月没有嚎啕大哭。她的眼神开始变化了,就如同一滴墨进入了清水之中,逐渐的开始晕染。那抹仇怨,就这样在柳无月的心中逐渐晕染开来。冬暝看着柳无月默不作声的被一顿毒打之后,默默低着头出去。更是看着柳无月在庭院内,逐渐等到了天黑。而后,就在男人已经呼呼大睡的时候,柳无月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冰冷。环绕在手腕上的佛珠,更是在此时……变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剑。柳无月看着短剑,骤然露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冰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