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妙凤楼老翁问清楚了五福镖局的地点之后,众人绕过那些官差,来到了镖局的原地址。因为镖局大火来的突然,加之又传出了鬼怪之说,偌大的土地,竟是没有人买下翻修,甚至就这么一片废墟的矗立在那里。甚至于,就连镖局四周,也是冷冷清清,鲜有人迹的感觉。而镖局之内,绝大部分的建筑已经全部燃烧殆尽,还有一些主屋之类的部分,还保留着一些空空荡荡的框架。只是轻轻一碰,便开始出现腐朽的迹象。“夫君……”青然抓紧了冬暝的胳膊:“我听到了……很多人的哀嚎!”
众人对视一眼。阴皇氏摇摇头:“我并未有任何感知。”
陈篁折扇掩面:“倒是奇怪,我也没什么感觉。青然,你说的具体点。”
冬暝安抚着青然害怕的情绪,青然努力的解释着:“就……就好像是某个水桶……”“或者是……水池?”
“反正有很多的水流声!”
“而且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一些东西在水中进进出出的声音……”“我还听到了男人和女人的哭泣声,他们……似乎很痛苦。”
“还有婴儿的哭声。”
“但是……婴儿的哭声又好像和他们不在一起……”冬暝取出青然最爱吃的点心,让她的情绪可以平复一下。青然接过点心,默默咬了几口,那种紧张和不适顿时减弱了一些。“青然,不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青然嘟囔道:“就好像……嗯……婴儿是在水里面哭。”
“然后,那些男人和女人,是在水面上哭一样。”
“但是……那些哭泣的男人和女人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就只是……单纯的聚在一起哭泣。”
冬暝点点头,算是明白了青然的意思。按照其陈述的画面来说,那么可能性最大的就是爹娘在水面,看着溺水的孩子悲伤哭泣。但挤上……青然特地强调了,那些男人和女人之间似乎没什么关系,那么这看上去概率最大的可能也就不存在了。忽然间:“啪!”
一道脚步声引起了众人警觉。“什么人!”
凝神戒备之下,却见从深处走出来的,竟然是赤霄云。“嗯?”
冬暝一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赤霄云不由苦笑:“战斗我也帮不上忙,而且……我也不知道等你们对付柳无月之后,还会不会愿意帮我,所以我就自己来五福镖局调查了。”
冬暝看着赤霄云伤口处隐隐渗着的鲜血,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你并没有什么收获了。”
赤霄云叹了口气,取出了那本账册。“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五福镖局所有的人,名字都在账册上。”
“包括那过继的张晗。”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名字,我细细看了一下,觉得非常奇怪。”
“因为都在后面的页数上,先前在罗刹庙时,竟是没有看出破绽。”
说着,赤霄云将账册页面打开。这番细细观察之后,众人才发现,账册上的记录,竟隐隐带着一些规律。首先,按照赤霄云的指正,五福镖局的人的名字都出现在了前面,而每个名字后面会间隔的几个陌生名字。“这些名字,我倒是知道一些。”
“当时,我爹娘带着我和弟弟参加晚宴的时候,曾经认识过。”
“这些人,都是这些镖师的家人。”
冬暝见了,不由诧异。因为按照赤霄云所说,这账册上,几乎将每一个人的家中亲眷的信息,全部都记录了一遍。上到老妪老翁,下到三岁幼童。而这些页面翻过之后,就出现了一些相对陌生的名字,以及赤霄云所说的最为古怪的部分。比如……“陈家长女、梁家长女、吴家长女……”冬暝的表情不由古怪:“怎么都是长女?”
“而且,连一个具体的名字都没有。”
“如果说,是这本账册不记录女子的名讳,但那些镖师的亲眷的名讳,不是记录的相当清楚吗?”
一旁的陈篁折扇一合,道:“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些所谓的长女,在死去的时候,还没有名字。”
“换句话说……”“婴儿!”
冬暝神情一变。青然刚才听到的,不就有婴儿的哭声吗?突然间:“呃……”青然满脸痛苦的捂住了耳朵。“青然,怎么了?!”
“夫君,下面……在下面!”
青然指着地面:“那股啼哭不已的声音,在下面!”
埋棺人阴皇氏沉声道:“既如此,我来试试。”
说着,埋棺人双手朝着身后黑暗之处一拉,竟是将一座棺木给突兀的拉了出来。忽然:“轰隆!”
晴空之上,骤然一道雷霆,伴随晃眼的白光。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隐隐的多了一抹昏沉之色。众人纷纷退后。只见阴皇氏打开了棺材,伴随一阵阴森之气散溢而出,偌大的镖局废墟,彻底化作黑夜一般。“砰!”
“砰!”
“砰!”
一只只巨大的青灰色手臂,从棺材当中伸展出来。“嗯……这是……鬼门关徘徊的罚刑恶鬼?”
陈篁微眯着双眼:“阴皇氏,几年不见,看来实力增强了不少?”
阴皇氏没有回应,而是操纵这些莫名鬼手,纷纷刺入了眼前的地面之中。许是因为这里经过大火炙烤,土壤本就松动。随着鬼手迅速刺入挖掘之下,没过多久:“闪开!”
呵斥之下,众人再度退后。却见眼前的地面,竟骤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泥土纷纷顺着坑洞滑落而下,发出一阵阵空空的声响。随着整个镖局废墟稳定下来之后,众人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顺着坑洞朝下一看,内中竟有着一个偌大的水池!水看上去十分浑浊,除了长满了苔藓之外,还隐隐飘出一阵恶臭。“这是……瘴气!”
陈篁眉心一皱,手中立刻出现一颗香丸:“你们小心一些。”
说着,陈篁将香丸抛了下去。在一阵牙酸般的声响之中,那股飘浮在坑洞之中的瘴气,开始逐渐散去。“千年檀木做的小玩意,可以去除这些瘴气邪祟之物。”
“只不过……这么浓的瘴气,内中玄机,恐怕不小!”
如此说着,众人纵身一跃,纷纷落入下方水池旁边。直到此时,冬暝等人才看清四周构造。这个坑洞,比想象当中还要宽阔,除了眼前这个水池之外,四周的石壁之上,则写满了莫名的符咒。就连顶上也挂满了很多符咒串起来的绳索。与此同时,还有一些似乎已经腐烂的纸片随意的洒落在地上。细细看去,正是一张张纸钱。冬暝不由地看向眼前的水池。一旁,阴皇氏不禁说道:“这里苔藓太多太厚,一时半会儿要清理掉有些困难。”
“但是……那个哭泣的声音,应该就在这里面。”
青然下意识的离那水池稍微远了一些。冬暝上前观察,发现这水池就面积来说,恐怕已然有半个镖局的大小。而且这么厚的苔藓,恐怕水池也很深。既如此……“我下去看看吧。”
冬暝说道:“我以水鬼之力,在任何水中,都可以来去自如。”
“可是……”青然似乎有些不太同意:“这下面很危险!”
冬暝点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如果情况不对,我会立刻回到岸上。”
说着,冬暝便调动《奇谭妖异志》的力量,化身水鬼。“秤手,接着。”
阴皇氏抛出一根墨斗线,冬暝将其系在了手腕上之后,纵身一跃,跳入水中。……视线在瞬间受到了阻挠,冬暝拨开了厚厚的苔藓的同时,作为水鬼,他也敏锐的感觉到了这水池当中所蕴含的凶险。首先,就水本身来说,似乎……不是什么普通的清水。一种说不出的黏腻感觉,纵然是冬暝已经化作水鬼,也不免感觉不适。而后,诡异的啼哭之声,开始传入耳中。冬暝眼中不由露出一丝谨慎之色,他环顾四周,厚厚的苔藓之外,似乎没有其它东西。忽然:“啪!”
冰凉的触感,猛地出现在冬暝的脚踝上。冬暝猛地抬起双腿,朝着下方看去,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竟是猛地游到了旁边。那一瞬间,冬暝看到了一对猩红的眼睛,朝着他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紧接着:“嗖!”
身后传来莫名的感觉。冬暝猛地转过身,却见厚厚的苔藓的缝隙中,一双双猩红的眼眸就这么死死盯着他。冬暝见状,立刻朝着下方游去。他以水鬼之力冻结四周的同时,拨开遮蔽视线的苔藓,终于来到了水池的深处。眼前,浑浊的有些发黄的水中,冬暝终于看清楚了水池底部的情况。这很明显是人工开凿,四周和水池底部,竟然雕刻着一道道不明出处的经文。同时,在水池的底部,竟然有着许许多多碎裂的骨头。冬暝谨慎的拿起一些骨头,细细观摩,却发现……这些骨头,尽皆都是从刚出生的婴儿身上……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