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平道:“这野味真是比我们以往烤的要好吃。”
岳安民笑道:“这是秋零跟于娘子学的。”
陈晋平抬眼看着他问道:“于娘子?”
“是啊”岳安民道:“就是京郊那位于夫子已故的夫人。”
陈晋平奇道:“她与于家有关系?”
岳安民斜睨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岳安邦想说话,却也被他拦住了。陈晋平见状,不再说话,只是转动手里的东西。有了陈国公府一行的加入,将军府的主子和下人都拘谨不少,略微沉默的吃完了,便收拾了准备回去,陈晋平站起身来,没有走,也没有说话。岳安邦走到他跟前道:“小公爷,天色已晚,翻山越岭实在不便,不如与我们一起下山吧,若是回京,这边路途平坦且近,若是累了,庄子里有客房。”
陈晋平道:“如此,便在贵庄打拢了。”
说完,看了谢秋零一眼。岳家两位少爷和少夫人都没有说话,岳安平却又忍不住了。她拉着谢秋零来到陈晋平的身边,“小公爷,秋零不会骑马,你带她吧。”
说完,转身就走。谢秋零拉住她的衣袖,跟着往回走。岳安平停下来,转身看着她,笑呵呵地道:“秋零,我在山上的时候崴了脚,就不带你了,你上小公爷的马吧。”
可看她的样子,哪里像是受伤了。谢秋零松开她的衣服,神色悲戚,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看着她。岳安平吓了一跳,走过去拉住着她的双手,急切地问道:“秋零,你怎么了?”
谢秋零没有说话,眼泪像绝提的河水往外流。岳安平从来没见过她这么伤心欲绝的哭泣,不由得慌了神,“秋零,你怎么了?你要是不愿意和他同乘一骑,那你跟我一起吧。”
她作势去搂住她的双肩。谢秋零一动不动,仍是站在那儿,定定地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岳安平肯定自己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不然谢秋零绝对不会这样生气了。谢秋零不动,她也不敢硬拽,难过看着谢秋零道:“秋零,我就是个不长记性的糊涂虫,不管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原谅我吧,我从来不想让你生气,让你受伤害的。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大家都看着她们俩人,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陈青走到陈晋平跟前,欲言又止。谢秋零看着岳安平,突然心中一软,又有些难受,是啊,安平一向是这样没心眼的,她做事全凭那直性情,而且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自己的,可她又要远嫁了,若是再这么言行无忌,她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吃亏了怎么办?谢秋零泪眼汪汪地看着她,似乎更伤心了。岳安平更难受了,紧紧拉住她的双手,“秋零,你别难过了,我不是有意让你伤心的,你忘记我那些混账话吧。”
她依稀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谢秋零哭了一会儿,止住了泪,随宜岳安平走到一边去了,她心情沉痛:“安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怎么能把我这么无名无份的推给他呢?若是传出去,我还有脸面活着吗?你是将军府的小姐,谁也不敢说三道四,可是我呢?你想过我会怎样谢家会怎么样吗?”
岳安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过这些。谢秋零又接着道:“我知道你是无心的,我也知道,只要你一说,不会有人传出去,可是你怎么能一直这么莽撞呢?你马上就要嫁去定南王府了,若是言行不周,惹到了什么人,别人给你下绊子,你一定会吃亏的。那么远,你找谁帮你?”
岳安平突然明白了,她做了伤害秋零的事,秋零很是伤心难过,可是她更担心的是自己被别人欺负。岳安平心中充满愧疚和自责,“秋零,对不起,我——”她又词穷了。她一拍自己的脑门:“我就是这么蠢蛋,不会说话不会想事情。”
谢秋零拉住她又欲拍上脑门的手。岳安平道:“明天开始,我让人每天去接你来将军府,我们一起学女工,一起学着管理中馈,就算不精明,也不能让人糊弄了去。”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接着,她又道:“秋零,我也没想别的,我只是觉得陈晋平可以保护好你,只想你们赶紧成了好事,有她保护你照顾你,我也好放心。”
谢秋零怔怔地看着她,一对好姐妹,相对无语,都有些伤感了。众人也不好上前去,牵了马等在那儿。陈青来到陈晋平跟前,低声道:“少爷,你好像把未来的少夫人惹哭了。”
陈晋平白了他一眼,没说话。陈青继续道:“岳小姐把少夫人推过来的时候,少爷您就应该殷勤地搀少夫人上马才对,你站在这儿不说话,那少夫人多没面子啊?女孩子脸皮薄,少爷你——”陈晋平冷冷地道:“你倒是挺懂女孩子的心思。”
陈青接着道:“不是懂,是明摆着的,你不理她,她哭了。”
陈晋平觉得自己没法跟他说话了,一挥手,“一边去。”
陈青又说道:“少爷,这可是一亲芳泽的最好时机啊。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
陈晋平正要说话,却见谢秋零和岳安平手拉手走了出来,然后,岳安平帮谢秋零上了马,两人同乘一骑,下山去。陈青傻眼了,看着陈晋平。陈晋平瞪了他一眼,翻身上马,也下山去了。岳安平在马上闷闷地问道:“秋零,我突然发现,以前我太不上进了,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每次都说我担心你们,其实,是你们在担心我才对。”
谢秋零道:“还有些时日,你可以趁这段时间,认真跟伯母学学。”
岳安平叹了口气道:“哪有这么容易学?你也知道的,我一向厌恶后宅这些勾心斗角、乱七八糟的事,一听到都要反胃的。”
谢秋零道:“日后,你会是定南王妃。”
岳安平觉得自己的头都要大了,“唉,想起来我就心烦。”
“伯母不是说会让香苑陪嫁吗?她心思细,你只要多些耐心就好了。”
岳安平安慰道。岳安平不想说这些糟心事儿,问道:“你觉得陈晋平怎么样?”
谢秋零低声道:“你也是在京城长大的,又是将军府的小姐,我听到的还没有你听到的多呢。”
岳安平笑:“他声名在外,不过将军府和国公府素有往来,放心吧,他没什么不良品行和嗜好,算是配得上你的。”
若是让外人听到了,怕是下巴都是被惊掉了,陈小公爷‘算是’配得上谢秋零?不是说胡话了?可看岳安平的样子,似乎真就是这么以为的。谢秋零心里感动,这安平,虽然有时候做事不靠谱,可对自己,她却是真心实意的好,处处为自己着想。只可惜,她就要远嫁了,独自一人,在遥远的定南王府,还不知道将来是怎样的光景呢?她兴趣缺缺,岳安平似乎也感受到了她低落的情绪,心下也有些不舒服,两人都不说话,由着马儿慢慢走下来。大家也都跟了上来。岳安民问道:“安平,秋零,你们没事吧?”
谢秋零回过头:“岳二哥,我们没事,对不起,我——”岳安民打断她的话:“没事就好,安平,天黑路不好,别让马跑快了,摔伤了可不好了。”
“知道了,二哥,你放心吧,”岳安平笑道。陈晋平在后面听得他们的话,总觉得有点奇怪,却又说不出到底哪儿不对劲。不过,佳人就在眼前,只要看到她好好的,他也就心满意足了。陈青看着自己的主子,一点也没有要上前跟未来少夫人说话的意思,脸上却还一脸满足的样子,忍不住替他着急,“少爷,您怎么不上前去跟少夫人说说话?”
陈晋平觉得自己的好心情又被搅和了:“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嘴碎的人?你很想说话?明天我去跟和伯说说,让你以后当哪家铺子的管事好了”陈青忙不迭摇头:“少爷,您可别,我这不是担心少夫人生你的气嘛?”
陈晋平一口气憋在胸口:“你哪只眼睛看到她生我的气了?明明是岳小姐和她小姐妹之间的别扭。”
“那也是少爷你引起的啊。”
陈晋平横了他一眼:“一边去。”
陈青愁眉苦脸地跟在他身后,自言自语:“女人是要哄的,少爷,您就祈求少夫人别生你的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