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零,我就不该说那些大话,现在,我都觉得我没脸见你们了。”
岳安平闷闷不乐的道。谢秋零道:“你能坚持两天,我想伯母肯定乐坏了。”
“是,可我却要被折磨疯了。秋零,你不知道看帐本是多么痛苦的事,那些字看得我眼疼,那一条条又是收又是支的,我哪一条都记不住,头晕得不得了,身子都麻了,我再也不要看帐本了。”
谢秋零道:“又泄气了?不是才信誓旦旦要当个贤妻良母吗?这还没开始呢,将军府是你自小长大的地方,那些事情你多少知道些,可是定南王府却是全然陌生的,现在不学些处事方法,嫁过去之后怎么办?”岳安平道:“秋零,你让我喘口气吧,就一上午,唉,除了你这儿,我也没处可去了,可你也跟我娘一样,老是唠唠叨叨,让我学这些东西。”
“早就该学了,是伯母纵着你,现在可好,灌不进去了,还要怨别人。”
岳安平不以为然,“你就笑话我吧,反正今天上午我是说什么也不学了,我哪儿也不去,就在你这儿。”
说完鞋子一蹬,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去了。“打算给春燕做身新衣裳,你来吧。”
谢秋零把裁剪好的衣样子和针线扔到岳安平手里。岳安平苦着一张脸:“秋零,你就见不得我好吗?我这才好过一点,你又要我学女红。我、不、做”谢秋零不理她,自顾说下去“春燕还小,你缝得不好看,她也不会嫌弃的,先练练手,以后好给小王爷做衣裳。”
岳安平想起李景珉的身量,打了个哆嗦,“天啊,他那么大的个子,要是给他做身衣裳,我怕是也要活不成了,不是眼瞎了就是手废了。”
谢秋零听她说得好笑:“也不是一开始就要做外衣的,你可以先给他做贴身的小衣,总不至于成了亲,夫君的衣服也一件不做吧?你说是不是?”
岳安平见谢秋零正经地看着她,认真想了一下,想像着李景珉看到那缝得一团糟的衣服,脸上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脸上一红,嘴里嚅嚅嗫嗫:“可是我缝得不好,自己都嫌弃,他岂不是更看不上。”
她很认真的惭愧,脸上发红,突然听到一阵笑声,只见谢秋零正掩着嘴大笑,她顿时醒悟过来,被这小妮子笑话了。岳安平从床上跃起,连鞋也没穿,跑到谢秋零身边,朝她咯吱窝挠去。谢秋零笑着挣脱开,一边跑一边笑:“安平,你脸红了,哈哈”岳安平一直是大大咧咧的,这几日天天被人说待嫁新娘要如何如何,她不自觉多想了某个人几次,这会儿倒是羞红了脸,不过没有外人在,她手上却不饶人,追上谢秋零,把她摁在凳子上,使劲挠她痒痒,把谢秋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声讨饶:“好了好了,安平,别挠了,我再也不说了,”岳安平却不依:“你个小蹄子,亏我这几天还在担心你,怕你进了陈国公府被欺负,你却打趣起我来了,看我不收拾你。”
谢秋零连连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安平,你快住手,哎呀,别挠了,我要笑岔气了。”
岳安平听得她的求饶,笑哈哈地又在她腰上挠了几下才罢手,两人打打闹闹,笑声传了开来。旁边院子里,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站在靠近谢家的那面院墙下,一个小厮笑道:“听声音,是谢小姐和岳小姐,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说完,看了看男子的脸色。男子看了他一眼,道:“好好守着,晚上警醒些。”
“是”小厮躬身答道。岳安平和谢秋零两人玩闹了一番,谢秋零拿过桌上的衣服,开始缝制起衣裳来。岳安平看着她熟练的穿针引线,坏笑一声,凑到跟前问:“秋零,小公爷给你的玉佩放在哪儿呢?”
谢秋零头也没抬,朝窗边的小梳妆台努了努嘴,“在柜子里面。”
“傻呀你,”岳安平说道,“你应该随身带在身上,我告诉你秋零,京城权贵人家,不认识他这玉佩的人几乎没有,以后你出门就带上,谁也不也欺负你。”
谢秋零道:“一块玉佩而已,我看你们府里的少爷小姐们都有,走出去谁能凭这个认出你们是哪个府的少爷小姐,除非自报家门。”
岳安平道:“陈晋平这块可不一样,他小时候身体弱,先皇派人找来这极品羊脂玉做了个玉佩,又因为他生肖属龙,特意在玉佩上雕上龙的形状,还请了法师在皇宫做法七七四十九天,又请了明光寺的高僧开光,听说,他戴上去之后,身体就慢慢好了,此后,这玉佩就没离过身。”
谢秋零吓了一跳:“这么神奇?不行,那得赶紧还给他,万一他要是再生病了怎么办?”
她跳起来,要去拿那块玉佩。岳安平拦住她,“还什么还?那可是人家送的订情信物,大伙儿都看见了,青天白日的,老天爷清楚着呢,你们将来就是夫妻,在你这儿和在他那儿,一样的,夫妻一体嘛。”
谢秋零站在原地,皱眉,岳安平却失声笑了出来。谢秋零才知道这人是在笑自己,她拿起手里的布料往岳安平身上扔去:“安平,你、你找打。”
岳安平笑得合不拢嘴,“我偏要说,谁让你笑话我的?秋零,谢谢我吧,谢谢我为你找了个好郎君。”
她一边把布料往谢秋零头上扔,一边念道:“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还有几段,可惜岳小姐才学有限,记不清楚了,她深情地喊道:“小公爷,秋零有点想你了,只是她不好意思说出口,你若也想她,就来找她吧。”
谢秋零笑骂道:“岳安平,你个轻浮的小蹄子,看我不收拾你。”
说完,提起小拳头就要去打她。“小公爷,陈晋平,救命,秋零要打我,快来拦住她,”岳安平一边往院子里跑一边大喊。旁边院子里的人听到她的大呼小叫,面面相觑,正不知怎么回事,又有一个声音传来:“岳安平,你再胡说八道,就、就滚回你的将军府去。”
岳安平笑哈哈地:“我偏要说,你能奈我何?哈哈,小公爷,陈晋平,快来看,秋零恼羞成怒,要打人了,快来哄哄你生气的小娘子。”
谢秋零羞得面红耳赤,“岳安平,你闭嘴,叫人听见,我,我没法见人了,”岳安平离她远远地:“怎么会没法见人?未婚夫婿来见未来的夫人,天经地义,谁也不能说什么”旁边院里的小厮点点头道:“岳小姐说得对,谢小姐也太小心了。”
谢秋零道:“没名没份的,你胡说什么?再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哼!”
岳安平道:“你担心什么?不用这么小心的,这是你家,我就说着玩玩,我保证不会出去乱说,再说,现在京城的人全都知道你们的事儿了,也没什么的。”
谢秋零瞪着她,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岳安平凑上来陪着笑:“好啦好啦,不说就不说,你个小心眼,你笑话我的时候我可没有生气,再说,我又能笑话你多久?”
一想到她就快要离开京城,谢秋零心里也不好过,她道:“安平,你多认几个字吧,不然以后咱们怎么通信?”
岳安平一阵愁苦,“唉,算了,我让香苑多学几个字吧,以后让她代笔。”
谢秋零摇头,“有些话我只跟你说,若不是你亲手写的信,我也不回了。”
岳安平长叹一声:“秋零,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听到的人都忍不住发笑。临近中午时分,将军府派人来接岳小姐回府,谢秋零送她到门口,“安平,好好在家学东西,日后若不是你写的信,我可不回,”岳安平直皱眉,正要说话,却见隔壁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他走到两人面前,行礼道:“谢小姐,岳小姐。”
岳安平疑惑:“就不是卢大娘家吗?什么时候买了下人回来了?”
谢秋零对她说:“前些日子卢大娘在江洲做生意的儿子派人来接她,说是在那边生意做得很好,接她去享清福了,这院子卖出去了。”
.那小厮笑道:“我家少夫人是本地人,少爷是外地的,现在在京城护城河边做点小买卖,一时忙不开,所以没有来拜访各位街坊,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说着,把手里包好的点心恭恭敬敬的递到谢秋零手里。谢秋零推辞道:“我们小门小户的,大忙也帮不上,如果有帮得上的地方,你们尽管开口,各位街坊邻居都是热情善良的。”
那小厮点头说是,又道:“我家主人初来乍到,忙于打点生意,过些日子,定会登门拜访。”
岳安平笑道:“你们家主人可算是找对邻居了。”
谢秋零怕她又说出什么不知轻重的话来,轻推她往外走:“快些回去吧,别让家里人久等。”
说罢,瞪了她一眼。岳安平笑道:“好吧,我走了,改天我再来看你。”
谢秋零掩嘴而笑,“还是别来看我了,好好学你的吧。”
岳安平也不在意,摆摆手回去了。那小厮又把点心送上来,“小的刚从店里过来,少爷特意嘱咐我捎过来的,以后就是邻居了,请小姐收下吧,别为难小的了。”
谢秋零接过来,“替我谢谢你们家少爷、少夫人,改天我父亲在家时,请他们来我家喝茶,”小厮又躬身行了一礼,回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