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帝笑着点头。他很清楚,范懋这是想要扳回一局。但没关系,就当是给范懋一个面子嘛。现在有了徐安这首踌躇满志的《大鹏赋》撑了门面,一首词,让给他们又何妨?“不用那么麻烦了,这也是我写的。”
结果他还没有说话,徐安嘚瑟的声音已经传来。他昂首挺胸地站在场中,指尖转着折扇,俨然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众人目光齐齐地聚集在徐安的身上,瞧见他的样子,顿时都不爽了,你写的?你不仅能志当存高远?还能哀怨诉愁肠呗?你是真把自己当神仙了是吧?就连范懋,这时也坐不住了,亲自下场了。“哦?徐小公爷倒是很有自信嘛?”
他居高临下看着徐安,目光锐利道:“但这一诗一词,乃是两种写法,诗写得豪放张扬,词填得婉约唯美,小公爷是想说……这两种写法,你都能写吗?”
“这算什么?本少爷会的可多了。”
徐安折扇一收,正色道:“像什么浪漫主义诗,边塞诗,山水田园诗等等,就没有我不会的。”
听到这话,众人都愣住了。诗词流派何其难也?任何一个读书人能将某个流派研究透彻,那就是厉害到天边,能流传千古的人了。这家伙竟然说自己全部都会?这怎么可能?他今年才多大?十八岁而已。十八年华便将别人终其一生学不完的东西全学完了?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城墙上,萧岚儿也是俏脸铁青。“混账,《大鹏赋》够你嘚瑟的了,你还抢什么《声声慢》?”
“那种婉约凄楚的意境,是你一个败家子能写出来的?”
她咬牙切齿,冷声说道。张安世、秦德海等人也都攥紧了拳,心头也在暗暗祈祷这词和徐安无关。只要词不是徐安写的,那就是平局,他们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否则,他们就彻彻底底输了。而输了,就得当众跪地和徐安道歉,叫徐安爷爷。想到这个结果,两人就头皮发麻。秦文简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她想到了明月楼的那首美人诗,如果真是徐安作的,那极有可能他真的能写两种流派的诗!她心有暗暗焦急,想要提醒范懋,却又怕自己猜错。元康帝这时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孽障,刚表扬了你,你又开始作是吧?眼看范懋脸色沉了下来,元康帝连忙笑道:“哎,这小子就喜欢胡闹,范老先生莫要和他计较。”
话落,他瞪了一眼徐安道:“孽……小子,不可胡闹,还不快给范先生赔礼。”
道歉?我脑袋中转着无数流派的诗词,算得上胡说吗?道个鬼的歉……徐安有些无语,拱手道:“陛下,这礼没法赔啊!小臣只是实话实说。”
“哼,年轻人,学问一途要脚踏实地,莫要好高骛远啊!”
范懋有些怒了。他看向元康帝,道:“陛下,请揭糊名吧!老朽也很想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徐小公爷的杰作。”
他自认学识无双,整个文界能与他比肩的屈指可数,无数读书人以能成为他的弟子,或者得到他的指点为傲。如今,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竟然不把他放在眼底。众人见到徐安惹怒了范懋,也都脸色戏谑起来。那可是文坛大儒,连皇帝都得给三分面子,这家伙惹怒了他,能有好果子吃?元康帝脸色也是沉了沉,刚才的兴奋都被湮灭了大半,本来大好的开局,现在被徐安这么一折腾,全被他给玩废了。要是撕开糊名不是他,这脸不是重新丢回去了吗?“孽障,等着看朕怎么收拾你!”
元康帝瞪了徐安一眼,抬手撕开糊名:“范老先生说得对,这《声声慢》的创作者是谁,撕开糊名就知道了。”
“但无论是谁,朕都会像《大鹏赋》一样有重赏……”话没说完,元康帝的话瞬间卡在喉咙,笑容也僵在了脸上。而目光,却已经唰的一下落在了徐安的身上,那眼神炙热得能将徐安给融化了。——徐安!卷面上的名字,还真是这小兔崽子啊!这小混蛋,还真没说谎,他还真是实话实说而已!众人看着这一幕,顿时满脸惊诧,瞳孔也一点点瞪大,更有甚者,嘴巴已经张大起来,几乎能吞下了整个拳头!不是吧?不会吧?难道真的是他?真的又是这个败家子?他真能豪放,而且还能婉约?这特娘的要是真的,那这货不仅创造了一个奇迹,而且还给大乾文坛,东虞文坛,或者说是整个九州天下的文坛一记狠狠的巴掌。你们终其一生所学,比不过一个纨绔败家子!“不!不能是他!绝对不能是他!”
张安世、秦德海还有赵高等人,此时脸色狰狞,心头已经在怒吼,在咆哮!输在徐安手中,整个大乾文坛,将会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什么?真是徐安?这怎么可能?”
城墙上,公主萧岚儿美眸瞪大,俏脸震撼。她自诩对那个一无是处的徐安很了解,甚至为了退婚,将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都集成了一个小册,以此为退婚的证据。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对徐安一点都不了解。秦文简俏脸铁青,双眼死死地盯着徐安,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这一次,他们有备而来,对大乾年轻一辈自然有过调查,整个京都声名最大者,不过赵高、卫子铮之流。小才是有,却无大才。本来以为此战稳胜,却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了一个徐安!这个大乾恶名昭彰的大纨绔,竟然生生扭转了战局。而范懋,此时也呆住了,老脸上充满难以置信。难道大乾这个败家子,真能写两种流派的诗词?这绝对不可能,这连他都做不到啊!唯独皇后,此时已经笑容满面,低声冲着错愕中的元康帝道:“陛下,你是皇帝,注意点影响,该回神了。”
元康帝嘴角一抽,咋地,朕高兴不行?他目光扫了一眼全场,最后看向徐安,大声道:“《声声慢》作者,大乾……徐安!”
闻言,全场寂静!片刻,又像是惊雷一般炸开。“我的天,真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是他,老天你不开眼啊!”
“如此纨绔赢得了比试,要天下儒生情何以堪啊!”
“……”现场喧嚣起来,几乎一片哀嚎。张安世、秦德海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完了!这下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