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马行,苏老汉还是跟之前一样,坐在牛车旁边,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看见苏宛回去,一张晒得黑黄的脸上露出笑容。“闺女,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爷爷。”
跟老汉打了招呼,苏宛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车上,小心的规整好,现在她身上的钱就只有不到一百文了,车上的这些东西可是自己最后的资本,万一磕了撒了的,一切都前功尽弃。苏老汉瞅着装了小半车的东西,惊讶的问:“闺女,你买这么多东西准备干啥?是要做什么吃食吗?”
“是呢,这不是快没钱了吗,就想着自己做点东西拿到县上来卖,换点银子。”
苏宛没跟苏老汉解释要做什么,主要是她解释了,苏老汉没听过,也不知道是啥东西。苏老汉又抽了两口烟,把烟斗收起来,起身上车,招呼苏宛,“闺女,上车,咱们准备走了。”
这牛车上只有苏宛和苏大壮两个人和这小半车东西,还有几个座位没坐满,苏宛疑惑的看着苏老汉,“爷爷,怎么不再等等?”
“这不是快到吃饭的点了吗,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中午饭,县上其他的人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这车也做不了几个人,不如现在就走,还能省点时间。”
苏老汉挥挥鞭子,老牛应声而动。苏老汉没说明,但她知道老汉这么早就回村是为了让她多点时间准备,也看出来两个人没带干粮,给他们省一顿饭钱,县上吃顿饭可比在自家吃饭贵多了。苏宛看着老汉的身影,他身上穿的一身粗布衣裳,有几处还破了洞,显然是家里过的也不太好,平日里就靠着赶车拉人赚钱养家。心里默默记下了老汉的好,苏宛转过头来,没成想正巧对上苏大壮直愣愣看着自己的眼。“看什么看。”
苏宛心里有事,没注意自己的语气,说话时语气重了些。过了一会,感觉到自己方才的不妥,苏宛抬头刚想跟苏大壮道歉,就看到他张张嘴想要说话。想起早上面摊前苏大壮说的话,苏宛脸红得跟晚霞似的,手忙脚乱的伸手捂住苏大壮的嘴,警告的盯着苏大壮。“你别说胡话。”
苏大壮闭上嘴,沉默的坐在旁边,目光还是一直没从她身上移开过。苏宛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心下无奈,看就看吧,看两眼她也吃不了什么亏。车上只载了两个人,比早上轻便了许多,牛跑的也快,刚过饭点他们就到沙塘村了,不过苏宛特意跟苏老汉说了一声,绕过苏家,在村西头杨氏家门口停下。听到动静,杨氏还有苏松苏月迎出来,帮着两人从车上卸东西。“爷爷,这是这次的钱。”
苏宛从袖兜里摸出十文钱递给苏老汉。“哎,闺女,这可是不得,你们就两个人,你咋给我这些钱?”
苏老汉摆手,不想收钱。“爷爷,你赚点钱也不容易,一天就去县上一趟,就靠着这些钱过日子,我再没钱也不能短了你的车钱。而且过两天我去县上,还得再用你的车。”
苏宛把钱塞进苏老汉手里。“这……”苏老汉为难的看着手里的银子。“爷爷,你就收下吧。过两天我这些东西送去县上,可还得麻烦你老人家带我去。你别担心,到时候我就有钱啦。”
苏宛对苏老汉笑了笑,“那可说好了爷爷,你可别忘了,后天拉我去县上。”
“好好,忘不了。”
苏老汉挥手跟苏宛告别,赶着牛车回家了。回到院子里,苏宛提了桶水倒进盆里,把豆子倒出来一部分泡好。一旁的苏松和苏月稀奇的看着石磨,见苏宛回来了,苏月开口问道:“姐姐,你买豆子和石磨干啥?咱们是要做豆腐吗?”
苏宛摇摇头,故作神秘的笑了:“不是,我准备做些新奇东西,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苏松和苏月没问到答案,心里痒痒,奈何姐姐不说,他们也没什么办法。这时杨氏从灶房里端了饭菜出来,招呼苏宛和苏大壮进屋,“给你们留了饭菜,还温和着呢,快来吃吧。”
折腾了一早上,苏宛倒也饿了,扯了苏大壮的袖子,带他进屋吃饭。用过午饭,苏宛带着弟弟妹妹把院子中的东西搬进灶房,摆放妥当。自己去井里提了桶水,把石磨冲洗干净。打一口井很费劲,照苏宛的奶奶乔氏的话说,村里有井,花那一大把钱再请人在家里挖一口井,不是钱多了烧得慌吗。可只有打了井的家里,才清楚打了井之后多方便。苏宛找她大姨帮忙,一方面是为了躲避苏家的那些人的耳目,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大姨家的这口井。把提前泡上的豆子拿出来,递给苏月,苏宛在槽口处接了口锅,示意妹妹把豆子倒进石磨,自己则缓缓转动石磨的手柄。豆子泡的时间不够,磨起来还有些费劲,苏宛又往石磨里倒了点水,这才好磨了点。大约磨了半个时辰,才磨了整整一锅的豆浆。招呼蹲在一旁的苏松过来,苏宛这才发现苏大壮跟苏松蹲在一起,身形高大的男子抱着膝盖,抬着头,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看着自己。那眼神莫名的让苏宛想起了之前自己捡回家的那只小黑狗。苏宛姐弟三人把锅架到灶台上,苏松自告奋勇帮忙烧火。趁着煮豆浆的功夫,苏宛跟苏月拿了干净的麻绳在院子当中一行一行的挂起来。大火烧开,乳白色的豆浆在锅中翻涌,散发着阵阵豆香,上面还飘着薄薄的一层泡沫。纵使已经吃过饭了,苏松还是不由自处的咽了口唾沫。苏宛把之前准备好的竹竿子擦洗干净,冲苏松道:“中火,慢慢熬。”
闻言,苏松放缓了添柴的速度。没一会,豆浆的表面结出了一层乳白色的皮。苏宛小心翼翼的把竹竿从沿着锅的边缘伸进去,把整张豆皮挑起,转移到院子当中的麻绳上。苏月学着苏宛的样子,也找了根竹竿,但是小姑娘下手没算好力气,一个不注意把豆皮捅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