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出来沈稚语气里的不悦，皆有些不敢言语。见她们不说话，沈稚也无半点心软，继续说道：“同是女子，我知道你们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我也不怕告诉你们，若非是父亲强行将你们送来，我也不会点头同意让你们进世子的后院。”

她说的毫不客气，甚至没给她们留一点脸面。江羡已明确表示他不会纳妾，至于凌霜凌烟二人的去留，他心中自有决断。可这二人分明还没成为江羡的侍妾，就这般迫不及待了。她们垂着头没有说话，只无话可说。她们都知道老侯爷此举是有些强人所难，但她们俩也是抱着目的来的。老侯爷吩咐过她们，一定要为江家产下一男半女，否则她们也不会这么着急。“如今世子回府，你们的去留他自会决定，你们日后也不必再来向我请安问好，没这个必要。”

沈稚最后说完，便叫杜妈妈将人送出去。全程没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小清在一旁看的心中畅快：“世子妃就该这么好好教训她们一番，免得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没规矩。”

“你以为我之前不想教训吗？”

沈稚笑笑，“之前世子没回来，我哪里敢对她们怎么样呢。”

她们可是老侯爷送来的，沈稚这边若敢训斥几句，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老侯爷耳里去了。她可不想在这种节骨眼上跟自己的公公对峙。“那如今世子回来了，是不是要将她们送回原来的地方了？”

小清问道。沈稚没说话，实际上，她也不知道江羡准备如何处置这两个人。他虽说了要将人送回去，可至少也要经过老侯爷的同意。可老侯爷如今重病着，清醒的时间少之又少，在他清醒的这段时间内，江羡若是敢同他说这件事，只怕下一秒老侯爷就要气得起来打他了。不过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至少她看到了江羡的诚意。即便凌霜凌烟真的要留在永宁居，她也不介意。江羡去了老夫人处吃晚饭，到很晚时候才回来。那时沈稚正靠在床头无聊的翻着书等他。在她打了一个接一个的哈欠以后，江羡终于是回来了。她微微坐直了身子，就看见江羡从外面走进来。“怎么坐起来了？”

江羡朝她走来。“躺了好几个时辰了。”

沈稚笑着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同母亲说了一会儿话，后又跟三哥聊了一会儿。”

江羡坐到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神里有些许愧疚，“有件事，我要同你说。”

沈稚点头：“你说。”

“父亲时日无多，我去看过他两回他都未清醒，那两个丫鬟的事也一直没机会跟他说。”

他轻轻握住沈稚的手，“若是一直没机会，就要让你再等等了。”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老侯爷如今那状况，是清醒一次少一次了。江羡了解他的脾气，知道在这时同他说这些，只怕会立马将他气得再睁不开眼。“没事的，我知道。”

沈稚早已猜到，心中也没多少情绪，只是道，“这两个丫鬟，你想送走，也不是件容易事。”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即便将来没了老侯爷，也有老夫人。她可不会看着江羡屋里就一个沈稚的。“我对你说过的话，都是真心的。”

江羡轻声说。不知怎么的，沈稚就是信他这话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不再像浮萍，而是泊岸的船，在这一刻有了归宿。她扬着唇笑：“我信你。”

有许多话无需说的太过明白。就像江羡从未说过喜欢她爱她，可沈稚能从他的言语以及举动中感觉得到。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对江羡动了心，她只知道，见到他她会高兴。从前她没有过这种感受。夜里，两人相拥而眠，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心也沉静下来。沈稚过去这些日子睡的并不好，可此时靠在江羡身边，她却睡的无比香甜。老夫人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她也不再坚持，日日睡到自然醒。她睡到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伸手往旁边摸去时，却只摸到余温，并不见人。沈稚几乎是下意识的睁开眼朝旁边看去。此时哪里还见江羡的身影啊。沈稚的心在一瞬间空落落的。恰好此时小清跟冬青走进来，瞧见沈稚已经醒了，两人便上前来伺候着她起身梳洗。瞧着沈稚面色不佳，小清便道：“世子起的很早去了前院，还要进宫见陛下，所以没等您醒。”

江羡刚回京手头事情肯定多。沈稚这才展颜：“叫小厨房今日多做两道世子爱吃的菜。”

“是。”

小清笑着应道。昨儿下了一夜的雪，侯府里的下人们早早起来去扫雪了，有丫鬟打帘，寒风顺着帘缝飘了进来。“四嫂。”

一道脆生生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沈稚抬眸望去，就看见江瑶走了进来。她穿着身牙白色素面妆花小袄，宝蓝缎子菊花刺绣马面裙，外面披着件镶狐毛领边银丝月纹的披风，一张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嘴角洋溢着笑。“你怎么来了？”

沈稚笑着道，“这么冷的天，怎么没拿个手炉？”

小清立马去沏热茶，沈稚则是将自己的小手炉递给她，让她先暖暖手。“走着路倒也没那么冷。”

江瑶笑说，“我昨儿听说四哥回来了，想着他回来后肯定忙，也没见着他一面。”

冬青走上前来，将江瑶身上的披风解下，抱着去别处放好。“他今儿一早又进宫去了。”

沈稚说，“他在沧州办的事也不知道顺不顺利，只怕这几日没什么空闲。”

江瑶似乎也猜到了，她接过小清递来的热茶，捧在手上，笑着说：“那也没事。”

“你是不是想知道你四哥对盛家这门亲的看法？”

沈稚轻声问她。江瑶平时虽不怎么爱说话，但她跟江羡的感情还算好。两人幼时在一起玩的时间最多。“之前是想知道，但是现在亲已经定下了，不管四哥是什么看法，也不重要了。”

江瑶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