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敢再多留,赶紧转身走了。沈稚心里却还压着火,这两人隔三差五的便在她跟前来蹦跶,饶是她再不在意,也能被她们搅得心烦。进了内室,瞧见江羡已躺在床上了,一副大爷模样。沈稚脸色便越加的不好看。她沉着脸走过去,在床沿坐下。江羡本还在翻她睡前习惯看的书,见她一脸不悦,也知道她是在生气,便坐起来,笑着说道:“人打发走了?”
沈稚瞥他一眼:“她们如今既已是你的通房,自然是想见到你,你这般躲着避着又是何意?”
瞧出来她是真的生气了,江羡才赶紧收起玩笑心思,说道:“收她们做通房不过是权宜之计,过个一两年便会将她们遣散的。此话我虽未曾对她们说过,但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又有何妨?”
沈稚道,“可她们不知,她们这样天天来我屋里晃,没得晃的我头晕。”
江羡已听出来她是什么意思了,他笑着捏了捏沈稚的肩膀,说道:“过几日我抽空同她们说一声,往后便不会再来烦你了。”
沈稚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你最好是。”
她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气江羡的态度。明知道凌霜凌烟是想见他,还将她丢下独自面对。同为女人,沈稚也说不出太心狠的话,何况木已成舟,即便江羡不想碰她们,可她们名义上也是他的女人了。江羡又挨过来,这次是伸手抱住了她,语气略带疲惫的开口:“这些日子太忙,我分不出心来处理她们俩,你再给我几日时间,等我将衙门里事情解决完。”
听他这么说,沈稚心头又无端升起一抹心疼来。的确,从老侯爷逝世起,江羡就几乎没睡过一个完整觉。很多时候的夜里,沈稚醒来时都能听到他微弱的叹气声。老侯爷的离世在他心里打击很大,即使他不说,沈稚也能看出来。可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哪怕是沈稚。“我也没有怨你。”
沈稚的声音软了些,“只是想到既然将来要将她们送出府去,又何必要在如今给她们希望呢。”
还不如早早让她们知道真相,断绝了她们的念想呢。“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
江羡笑一笑,“也不等过几日了,就明日,我同她们说清楚去。”
他很在意沈稚的情绪,也不希望此时的她日日都想着这些事。沈稚这下倒是没说什么了,只是伸手推了推他:“时辰不早了,快些睡吧。”
她也是心疼江羡的,自他袭爵后,就没怎么好好停下来歇歇。待到次日,江羡在屋里用了早膳了,去衙门前特地去了趟东院。但也只坐了半盏茶的功夫便走了,想必是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就直接离开。小清回来后凑到沈稚跟前说道:“听说侯爷离开后,凌霜姑娘屋里还好,没什么动静,但那凌烟姑娘就不同了,砸东西的声音响了好一阵呢。”
从平时见面说话时也能看的出来,凌烟有野心。“随她们去吧。”
沈稚并不放在心上,“日后她们的一切起居都照姨娘的标准来。”
“是。”
小清虽不解沈稚为何还要对她们那么好,但也习惯了从不质疑沈稚的决定。不过,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轻松解决了,却没想到两个时辰后,东院突然传来消息,凌烟上吊了!沈稚听到这消息时,差点没坐稳,从软榻上摔下来,杜妈妈赶紧上前扶住她,说道:“夫人别担心,人已经救下来了,大夫也去看过,没什么大碍。”
“凌霜呢?”
沈稚下意识地问。“凌霜姑娘好着呢。”
杜妈妈答道。听到这里,沈稚才稍稍放下了心:“那凌烟伤的如何?严重吗?”
“倒是不严重。”
杜妈妈道,“发现的及时,还在挣扎时便被抬下来了,只在脖子上留下一圈印子罢了,人倒是精神的很。”
沈稚脸色微沉了沉:“这个凌烟,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她约莫能猜到凌烟是什么想法。江羡前脚便去同她们说清楚了,她后脚就上吊,不就是想以此来逼迫江羡跟沈稚吗?这件事闹到老夫人耳里,只怕她还要训斥沈稚。此念头才刚划过脑海,就有丫鬟进屋里来禀道:“老夫人请您过去。”
杜妈妈也微微皱了眉:“不会为着这件事还要责怪您吧?”
沈稚没说话,只是叫小清去拿了披风来。外面天寒地冻的,她可不想一路走过去便着凉病了。杜妈妈又往她手里塞了个小手炉,这才同小清一道护着她朝老夫人院里去。进院里时,恰好遇见姚妈妈端着碗甜枣羹往里走,她看见沈稚前来,便主动上前行礼:“四夫人好。”
“姚妈妈不必多礼。”
沈稚轻声说道。姚妈妈微微笑着道:“老夫人听说了凌烟姑娘的事,心头正不快呢,这不,让我去端碗甜枣羹来。”
沈稚不动声色的她要表达的意思接收,然后点头道:“多谢姚妈妈。”
姚妈妈遂躬身道:“您先请。”
两人这才朝屋里走去。暖烘烘的房间,一进去便铺面而来的暖意,小清替沈稚解开披风,抱去一旁放下。此时老夫人正坐在软榻上,手边的小矮几上摆着一副棋盘。她手中捏着黑子,在犹豫着要下哪一步。姚妈妈走上前,将手中的甜枣羹放到老夫人手边,轻声禀道:“四夫人过来了。”
老夫人这才像如梦初醒,抬眼看向沈稚:“来了。”
“给母亲请安。”
沈稚微微曲膝。“你身子重,就别多礼了。”
老夫人随手指了一旁的椅子,“坐下说话。”
沈稚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虽还不影响行动,但她落座时也是小心翼翼的。老夫人没立即说话,而是端起碗,动作优雅的捏着调羹抿了几口粥,随后又放下,淡淡说道:“凌烟上吊之事,你可听说了?”
这是来兴师问罪了。凌烟即便是个通房,可逼得她要上吊,这若传出去了,对侯府的名声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