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来见她时得的赏赐便不止十两银子。如今打发人走才给了这么点,可见她是真的动了怒。另外两个乳娘虽没做错事,可不知为何,此时只觉得心底发慌,生怕做错事。彼时沈稚坐在上首,两个乳娘垂着脑袋站在下面,都不敢出声。沈稚指着左边的乳娘道:“我记得,你是姓刘,夫家姓陈?”
陈刘氏连忙点头:“夫人好记性。”
右边的奶娘姓于,夫家姓樊。她们两个还算是尽职,沈稚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叫小清去拿了珊瑚手钏和翡翠发簪,赏给了她们两个。陈刘氏跟樊于氏捧着东西,都有些受宠若惊。这样的好东西,是她们在主家做一辈子长工都赚不来的。可如今,却落在她们手中了。“夫人……”樊于氏心中惴惴不安,“服侍小少爷是我们的职责,您不必如此的……”“你们伺候的好,日后这样的赏赐自然多的是。”
沈稚淡淡说道,“我这人,一向赏罚分明。”
两人再不敢多说什么。沈稚抬了抬手,叫她们先下去了。等她们走后,小清才道:“这樊于氏倒是个老实人。”
“她们两个你平时也要多注意些。”
沈稚嘱咐道,“事关棣哥儿,马虎不得。”
小清立刻凝神:“夫人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看着她们两个!”
单从方才的谈话可以看的出来,陈刘氏比樊于氏多了个心眼。但这心眼是好是坏,暂且还看不出来。只要她们两个不出错,便可以一直服侍棣哥儿到断奶的时候。届时再看谁更适合留在他身边伺候。处理完这些事,沈稚又有些乏了。她身上有汗不舒服,想要沐浴,可杜妈妈死活都不准。说她身子还没好的完全,不能沾水,更不能洗头,若是因此着了凉落下月子病,那就不是药石可以医治的。沈稚懒得听她唠叨,只叫冬青送了水进来,自己擦洗一下身上,如此杜妈妈便不说话了。重新换了身寝衣后,沈稚便躺上床,小心翼翼的靠在棣哥儿身边。这孩子睡的正熟,多大的动静都吵不醒他。沈稚轻轻戳了戳他的脸蛋,他也只是嘟了嘟嘴,然后又没了动静。沈稚轻轻捏着他的小手,不敢用力,怕他疼。直到现在,她才真切的感觉到,眼前这个小家伙是她生的,是她最最亲的人了。她将脑袋靠在棣哥儿身边,很快也睡着了过去。睡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她迷迷糊糊的感觉背后贴上来一具滚烫的身体。热的她有些不舒服,刚想躲开,就被他揽住了腰。沈稚这时才意识到是江羡回来了。她睁开眼,外面已是夜深了,屋里没点灯,可有月色照进来的光芒。“侯爷?”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身后的人应了:“嗯。”
嗓音略微有些低沉,还带着丝丝沙哑。沈稚能从他身上闻到那一点淡淡的酒气,虽然很淡。她的眉头皱了皱,突然心生不满。这么晚才回来,是在外面喝了一天的酒不成?若不是怕吵醒身旁睡着的棣哥儿,沈稚就要将他推开了。“你这一天都没回来,做什么去了?”
她的语气里有些不悦。江羡听出来了,他将沈稚抱的更紧。“从三皇子府离开后,我原是想回来的。”
他轻声解释着,“可太子非要拉我再去喝一场。陛下近来与皇后娘娘的关系有些僵,太子因此被陛下责骂了好几回,有几次还是当着朝臣的面。”
太子从小就是天之骄子,陛下也乐意宠着他。可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沈稚突然想到高贵妃得宠的事。难道跟这件事有关不成?沈稚想着,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他带歪了。她手肘轻轻顶了一下他的胸口,有些生气:“所以你就陪着太子喝了一整天的酒?到这个时候才回来?”
江羡笑了一下,抱着她的手更用力,许是酒劲还没过,他的语气听着比平时更温柔缱绻:“若不是太子不放人,我早就回来陪你了。”
他说完,又笑着问沈稚:“今日在家做什么了?”
“还能做什么。”
沈稚想到那个碧玉,就没好气,“你知不知母亲从泉州接了个人回来?”
“有这事?”
江羡显然是不知此事。“模样生的不错。”
沈稚语气幽幽地说,“今日还来我跟前示威了。”
江羡忍不住笑,他捏了捏沈稚腰间的肉。痒意瞬间爬满全身,沈稚在他怀中扭了两下,好不容易才憋住笑:“你做什么啊?”
她娇嗔着。江羡听见这声音,瞬间就觉得血气往身下涌去。再加上软玉在怀,一抹属于她身上的幽香悉数钻进他的鼻中,叫他险些就把持不住。“别乱动。”
他压低了嗓音,沙哑道。沈稚的脸在黑暗中红透了。江羡毕竟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这大半年因为她有身孕,怕她受不住,所以一直忍着没有碰她,更没多看别的女子一眼。她还以为他对这些事真的不敢兴趣。可如今她才发现。他只是对除了她以外的人不感兴趣。“母亲说接碧玉姑娘进府,是想给她寻门好亲事,可我看着却不止于此。”
沈稚只能连忙换了个话题,也不敢再乱动了。“她若真想给人找门亲事,明日我便叫人上门提亲吧。”
江羡语带笑意。“她可是泉州知府的千金,哪能随随便便就寻个人嫁了?”
沈稚笑道。“泉州知府。”
江羡细细重复了一遍,然后想了片刻,说道,“萧巍的女儿。”
沈稚有些诧异:“你知道?”
“听说过。”
江羡道,“朝廷的每年考绩里,他都是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