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待我好,不过是看在我母亲面子上罢了。”
沈稚无奈说道,“娘娘心善,心疼我自小没了母亲,才对我格外照拂。”
“光是这一点不就够了?”
二夫人道,“你看看这京城中,能数得出几个有你这般待遇的?”
沈稚仔细想了想,还真是没有。“难道徐家姑娘还把我当成假想敌不成?”
她犯了难,“那我这次去参加她的宴会,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倒也没那么夸张。”
二夫人笑道,“到时去的人多,她也不敢对你怎么样。再说了,她还没嫁给太子殿下呢,如今见了你,还得给你行礼。”
自从江羡袭爵以后,便为沈稚请封了一品诰命夫人的称号。满京城里,有这个荣誉的夫人一只手都数的出来。不过沈稚一开始没想徐姑娘请她是为了什么。如今听二夫人这么一说,她的心中反倒是有些忐忑了。但是转念一想。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没什么好怕的。七月下旬,她如约去赴了徐姑娘的宴。此时正是热的时候,她出门的早,早上还不算太热。侯府与徐家离得有些远,等马车晃晃悠悠到了徐府门前时,已有不少人到了。徐府的小厮前来领着车夫去停马车,另有个婆子来引路,领着沈稚往徐家后院走。七拐八绕的到了垂花门,沈稚便看见一个妇人,瞧着年纪并不大,至多比沈稚大个两三岁。她脸蛋丰腴,肌肤雪白吹弹可破,五官精致浮着抹浅笑,梳着妇人发髻,身着秋香色葫芦双福的褙子,杏黄金缕月华长裙,这样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并不显老气,反衬的她珠圆玉润。身旁带路的婆子笑着同沈稚介绍:“这是府上的徐大奶奶。”
沈稚走过去,还未开口,这徐大奶奶便笑着给她行了礼。沈稚忙道:“不必多礼。”
“这是应该的。”
徐大奶奶笑道,她说完便打量着沈稚,目露惊艳,“早听说镇北侯夫人生的美,犹如天仙下凡,如今一见,倒是比那天仙还要美上几分呢。”
因着今日是过府做客,所以沈稚打扮的比平时隆重些。她穿着一件雨过天青玫瑰纹亮缎对襟褙子,下面配青绿色云锦长裙,同样梳着妇人圆髻,但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的犹如画出来的一般,细长的柳叶眉下是一双明媚含笑眸,朱唇不点而红,噙着一抹浅浅的笑。就连那发髻上的簪子都是有讲究的,翡翠镂空雕花簪子,低调又不失贵气,白嫩耳垂上坠着两颗祖母绿镶金耳坠,纤细白净的手腕上戴着琥珀连青金石手串。徐大奶奶看的心中暗暗称奇。她也只是听说过沈稚,今日还是头一回见,却发现这沈稚并不如传闻中的那样。传闻中都说她是个病秧子,连去皇后娘娘的宴会也都是病怏怏的,好似活不久一样。可如今她嫁给了镇北侯后,却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眼前的她肤色红润白皙,一双杏眸明亮有神,或许是刚生过孩子的原因,她浑身上下都萦绕着一抹温柔娴静的气息,哪还有一点病怏怏的样子啊。“徐大奶奶过奖了。”
沈稚笑吟吟道。“夫人里面请。”
徐大奶奶笑道,“先前若虞说要请您来时,我还吓了一跳,生怕唐突了您。”
徐姑娘的闺名叫若虞。“从前我身子不好,许多送来的请帖也都推了。”
沈稚笑道,“久而久之的,倒是没人会再请我去参加宴会了。”
“那夫人如今的身子可好了?”
徐大奶奶笑着问道,“我还是头一次见您,不过瞧着您的气色是极好的。”
“不过是这些日子都在府里关着,才养好了这么一点。”
沈稚笑道。两人一路客气的说着话,一路朝后院走去。徐家比沈稚想象的要大。徐若虞的宴客地并不在她自己的院中,而是一处水榭。七月的天毕竟是太热了,也就是水榭还能稍微凉快些。徐大奶奶带着她穿过甬道,路过花开满园的后花园,等穿过一道拱门,迎面可见的是一大片湖光水色,那水榭便在湖中央,一条长长的木板桥一直从岸上延伸到湖中水榭。这片湖非常的大,湖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船只,湖中种着许多莲花,那些船上的人显然都是徐府的下人,正在采摘着莲蓬。湖的四周环绕着一片翠绿浓郁的树林,在这丛林遮掩中还能瞧见些许青灰色的屋檐。湖中水榭里传来姑娘们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徐大奶奶笑着解释道:“这处水榭是若虞命人建的,连湖中莲花也是她让人种的。”
听她这么说,沈稚倒是对徐若虞开始有些好奇了。能有这等闲情逸致的人,想必也是个开朗豁达的性子。说话间,两人已上了木桥,有两个丫鬟正从水榭里出来,瞧见徐大奶奶,便躬身行礼。正巧一个穿着香妃色绫子如意云纹衫,墨绿色绣梅兰竹的综裙的女子走了出来。她有着一张鹅蛋脸,柳叶眉,乌黑的头发挽成髻,插着点翠镶红玛瑙凤头步摇,肤白胜雪,气质温婉大气。“嫂嫂。”
她看见徐大奶奶,便笑着道。随后目光又落到了沈稚身上,她的眸中划过一抹惊艳。“这位……就是镇北侯夫人吧。”
徐大奶奶正要介绍,沈稚已笑着朝徐若虞道:“徐姑娘。”
她也是见过徐若虞的,在皇后娘娘的宴会上。只是没说过话。但她在宴会上的存在感低,不比徐若虞,所以徐若虞没见过她也是正常。徐若虞正要行礼,却被沈稚拦住:“今日我是客,你是主,这些虚礼就不必了。”
徐若虞也不是个扭扭捏捏的性子,听沈稚这么说,便也大大方方道:“侯府与徐家离得远,夫人路上辛苦了,里面坐吧。”
她领着沈稚往水榭里走。里面正三三两两坐着或站着说话的世家贵女,乍一下看见徐若虞领着沈稚进来,她们都停下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