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想想，她对碧玉留了一丝情面，碧玉却是想将她往死里整啊。否则她为何会与程静仪搅合到一起呢？碧玉在侯府住了这么久的日子，她会不知道沈稚跟程静仪之间不和吗？沈稚此时只想扒着老夫人的眼睛，让她仔细看看，那个她想尽办法护着的人，究竟是个什么黑心肠。那就是农夫与蛇，根本养不熟的。沈稚沉默了好久，待她将事情捋清楚以后，却叫车夫掉头往将军府去。她要回去看看沈云汐。“这些日子过去了，三姑娘只怕是醒了吧？”
小清显得有些兴致勃勃，“不知道她是真疯了还是假的。”
“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沈稚道。她回去的突然，将军府的人提前并没有得到消息。等到侯府的马车停到门口时，才有人发现，然后立马进去禀。沈稚下了马车，径直朝里面走，路上碰见小厮婆子与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冷着脸点了点头。才走到后院，单二太太就带着人来迎了。“稚儿，你怎么今日突然回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我好去门口迎你啊。”
她神色间还带着丝丝的困倦，显然是歇午觉时被叫起来，急急忙忙出来的。“也是临时起意的。”
沈稚神色略略缓和了些，唇角浮起一抹浅笑，“祖母呢？”
“在歇午觉呢。”
单二太太取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笑道，“去我屋里坐会儿吧？这天儿也怪热的，我叫厨房给你端碗酸梅汤来。”
“谢过二婶的好意。”
沈稚笑着婉拒了，“我今日回来，是想看看沈云汐。”
提起沈云汐，单二太太脸上的笑就淡了些。“她昨日才醒过来，但醒来时，已经不认人了。”
她长叹了一口气，脸上表情有些唏嘘，“原先我也是恨她的，但那日她被接回来，我见她那模样，也是有些不忍。”
“当真是糊涂了？”
沈稚轻声问。单二太太点头：“大夫也说是伤到了头，要想治好是难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沈稚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我想去看看。”
她道。“好，我带你去。”
单二太太倒是没有阻拦她，而是带着她往沈云汐从前住的院子走去。这一路走过去，沈稚的心境都还算平和。可是当她真的见到沈云汐的那一刻，饶是她还怀疑沈云汐是装的，也有片刻的动摇。沈云汐只穿着一件雪白立领中衣，只是那衣服上却不知沾了什么，东一块西一块的土黄色。她正蹲在院里墙角下，双手不知道在巴拉着什么。头上还缠着绷带，隐约可见绷带里有丝丝血迹，瞧着是伤口裂开了。身后的婆子还在温声哄着她回屋去换药。可沈云汐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仍自顾自的扒着墙角的土。忽然，她像是抓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像献宝一般的抓起来给那婆子看。只见她手中握着的一团泥土里，居然混合着两条肉色长虫，它们在泥土中蠕动着，瞧着有几分恶心。“呀！”
婆子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手中的土拍掉，“三姑娘，您就听听老奴的话，回屋去洗洗手换身衣裳，这外面太阳这么大，当心您的伤口啊。”
沈云汐噘了噘嘴，嘴角便顺势滑下一串晶莹剔透的口水。她一张脸都抹的像花猫，尤其是那双眼睛，浑浊里带着茫然，时不时的盯着一处就出神，连口水流下来了都不知道。沈稚没有走近，只远远看着。她身侧的单二太太轻声说道：“我没骗你吧？她是真的痴傻了。”
傻到乱流口水，像个痴儿一般，听说有一次她尿在了床上都不知道。单二太太原先也是恨着沈云汐的，可当她真的看到沈云汐落到这步田地时，也于心不忍了。“如今瞧着的确是傻了。”
沈稚淡声说道，“可谁也不知道她将来还会不会清醒。”
“那也是没谱的事了。”
单二太太道，“谁知道将来什么时候会恢复呢？”
话虽是这么说，但沈稚并不相信沈云汐会就这么傻下去。沈云汐就像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沈稚看了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开。单二太太跟在她身边，说道：“你也别担心，她若真是有异心，她也害不到别人的。她这院子，你父亲已经让人守起来了，就算是有个风吹草动都不落下。”
她说这话时，沈稚正好走出院门，门口便有两个带刀护卫。小院四周更是隔几步便有人巡逻路过。果真是如铁通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父亲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沈稚轻声问。“听你二叔说，他这些日子还在喝药呢。”
单二太太温声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如今回京了，有的是机会养身子。”
沈稚没有再问其他什么。这个时候沈老夫人应当还没醒，单二太太便邀了沈稚去她屋里坐。不过也没坐一会儿沈老夫人那边就传来了消息。沈稚跟单二太太又起身过去。这一来一回的，倒是折腾的人浑身汗。沈稚都热的拿帕子擦了好几次汗水。一进了沈老夫人的屋里，就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凉爽。沈老夫人不怕热，她这屋里一年到头也用不了几块冰。如今为了怕沈稚热，倒是叫人将冰搬出来了。沈老夫人正指挥着人将冰放到角落里去，免得太冷冻着沈稚了。她坐在软榻上，手中端了杯茶都来不及喝，一直操心着屋里丫鬟们。“祖母！”
沈稚脸上就浮起笑。“呀，过来了！”
沈老夫人听见声音，抬头望去，就看见满脸笑意的沈稚。“怎么今日又回来了？”
沈老夫人朝她招招手，笑眯眯道。沈稚走过去，挨着沈老夫人坐下。“你也坐。”
沈老夫人指了单二太太道。她说完，就拉着沈稚的手道：“你回来的这么勤，你婆婆不说你？”
没有哪个婆婆喜欢自家儿媳往娘家跑的如此勤快。“我从大皇子府那边过来的。”
沈稚笑道，“婆婆不知道我回来，您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