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虽说是对朝堂之事不清楚,但从前二爷还在时,她也听他说起过这些事,也知道江羡跟大皇子之间的关系。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二夫人便明白沈稚这话的意思了。“你是说,碧玉难道跟三皇子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我暂时不知,但她似乎与三皇子妃的关系很好。”
沈稚说这话时,眼神淡淡撇向一旁的老夫人,“她竟能陪着三皇子妃一道进宫面见皇后娘娘,可见三皇子妃有多器重她。”
她嗓音轻柔,可不知为何,听在老夫人的耳中,却好似有千斤重。老夫人虽然曾经也想过要通过程静仪,给江羡与三皇子牵线搭桥。可江羡跟沈稚因为这件事,与她争吵了几次后,她便也没这个心思了。哪成想,碧玉竟然能与程静仪牵扯上。她知道沈稚是最不喜这些的,况且碧玉还是从她房里出去的人。这让老夫人脸上一瞬间又有些滚烫。“你有话就直说,也不必如此敲打我。”
老夫人双手捏成了拳,定定看着沈稚,“说到底,我是你的婆母,你也没资格如此来逼问我。况且,碧玉做错了事,我也听你的将她送走了,她既离开了侯府,再做什么事,便也与我无干了。”
“母亲说的是。”
沈稚点点头,“我今日来说这些,也只是想让您知道,您那么用心对待的人,到最后又是如何做的。”
说到这里,她似乎说都有些口干了,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口茶水,润润喉后,才继续道:“碧玉知道侯爷与三皇子一派并不来往,她却偏要去与三皇子妃交好,她所做这一切,我不信她是年少不懂事。”
“她好歹也在侯府住了这么久,母亲又对她那么好,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二夫人微微皱着眉道。老夫人倒是没有再说话了。她紧抿着唇,只是放在膝上的那一双紧握成拳的手,却在微微颤抖。她开始怕了。怕自己一念之差所行之事,将来会害到侯府。此时天色已不早了,黄昏已至,暮色四合,屋里屋外都掌了灯。姚妈妈本是要进来询问是否要摆膳时,却见屋里端坐的三人都面色凝重。正踌躇着要如何开口时,沈稚忽然出声问:“侯爷回来了吗?”
“听底下丫鬟说是回来了,在前院呢。”
姚妈妈赶忙回答道。“那便去传膳吧。”
沈稚微微笑道,“差人去前院请侯爷回来。”
“是。”
姚妈妈点点头,便转身退了下去。“去将小五也叫来吧。”
老夫人终于开了口,道,“她就要嫁人了,往后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
“好。”
二夫人忙应了一声。碧玉的事她们没有再说。等了约莫一刻钟,沈稚便听到屋外传来棣哥儿的嬉笑声。她扭头望去,就看见江羡抱着棣哥儿从外面走了进来。这小子今日算是玩的高兴了,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双眼明亮如群星,正兴高采烈的靠在江羡怀中,咿咿呀呀的说些什么。他说到一半,忽然看到沈稚,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扭着身子要从江羡怀中下来。江羡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便蹲下身,将棣哥儿放了下来。棣哥儿脚一落了地,就迈着小短腿朝沈稚跑着过来了。“别跑,慢些。”
沈稚也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蹲下一把将朝自己跑来的棣哥儿抱住。小孩子软乎乎的身子就靠在她怀中,双手搂着她的脖子,亲昵的吻着她的脸。沈稚只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软了。棣哥儿虽然还不会说话,但他却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一个人的喜欢。他欢欢喜喜的抱着沈稚,再不肯放手了。沈稚自然是一把将他抱起来,又亲了两下,这才算完。“何时回来的?”
江羡走到她身边,轻笑着问。“晌午以后的事了。”
沈稚笑着道,“听说你今日带着孩子出去玩了?去了哪里。”
“没敢带他走太远。”
江羡道,“只在附近转了转。”
不过,即便只是附近,估摸着也出去好几条街了。说话间,江瑶也到了。大家便移步去了饭厅。用过晚饭后,沈稚便跟江羡带着孩子回了永宁居。趁着江羡去沐浴时,沈稚也跟樊于氏一道给棣哥儿洗了个澡。他出去玩了这一下午,身上出了不少汗。躺在浴桶里时,还四处躲着不让樊于氏洗呢。他浑身滑腻腻的,沈稚都抓不住。“再不好好洗我可走了啊。”
沈稚就威胁道。棣哥儿微微噘了噘嘴,这次倒是不躲了。沈稚动作麻利的给他洗完,又用帕子替他将身上的水珠擦掉,才让樊于氏给他穿上衣裳。浑身舒服了以后,棣哥儿便又在床上打滚撒欢。沈稚倒是想再陪着他玩一会儿,但她实在是没什么精力了。将棣哥儿安抚好以后,她便回了上房。这一整日下来她都没好好休息过。江羡见她累成那样,也没问她什么了。沈稚洗漱过后躺上床,便往江羡怀中一滚,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祖母准备给父亲说门亲事了。”
她强忍着困意,闭着眼睛说道。江羡笑道:“岳父同意了?”
“有祖母压着他呢,他不同意也没办法。”
沈稚就道,“再说了,一个家没有个主母也不行啊。”
这毕竟是将军府的事,江羡便没多过问,只是道:“那可有物色好的人了?”
“还没呢。”
沈稚打了个哈欠,软绵绵道,“也急不来。只希望在离开之前,能把这事办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完全听不见了。江羡垂眸一看,便见她已经睡着了。他轻轻笑着,将被角掖在她身后。沈稚这一觉睡的沉,待到次日卯时,她才幽幽转醒。她还没睁眼,便习惯性的伸懒腰。一抬手,却碰到了身侧的人。沈稚动作一顿,扭头望去,就见江羡还笑眯眯地躺在她身边。沈稚有些惊讶:“你怎么……”平时这时候江羡早就起身去忙他自己的事了,今日竟还同她一起睡到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