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瞧着他玩的那么开心,也笑的合不拢嘴。桌上的饭菜其实没动多少,大家都没怎么饿。用过膳后,姚妈妈在院里放了矮几和几张椅子,供他们坐着聊天赏月。江羡坐在一侧没怎么开口说话,他下午酒喝的有些多了,这会儿开始犯困。沈稚跟老夫人更是没什么话说,只偶尔看着疯玩的棣哥儿说了几句。听着江羡许久不接话了,老夫人朝他看了一眼,便见他不知何时已经闭上眸睡着了。“这老四,怎么今日困成这样?”
沈稚也朝他看了一眼,然后道:“他这些日子忙,今日又喝了酒。”
老夫人语气有些心疼:“先前还担心他没事做,人颓废下来,如今瞧着,还不如闲着呢。”
沈稚只是抿着唇轻轻笑了一下,道:“他便是不做官,也没有哪一日是闲着的。”
老夫人望着不远处被丫鬟婆子簇拥着玩耍的棣哥儿,又瞧着沈稚今日心情似乎不错,便道:“棣哥儿也一岁多了,你们俩可要抓紧了。”
沈稚哪里听不出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孩子还小,怎么也要等他到五六岁再考虑。”
沈稚干脆道。“五六岁?”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随后有些气道,“你们干脆等我死了再生得了!”
沈稚微微一笑:“大过节的,母亲可别说这些话,不吉利。”
老夫人被她一噎,话都说不出来了。她翻着白眼坐了一会儿,越坐越烦,干脆扶着姚妈妈的手站起来,说累了要回屋歇息。沈稚站起身:“那我不送母亲了。”
老夫人气得连话都没回,直接便朝屋里走。沈稚又坐了下来,正要端起手边的杯子喝口茶时,就听见身侧传来一声轻笑。她寻着声望去,便见原本睡着的江羡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人像是清醒了不少,一双眼睛眯着,嘴角挑着笑。“你什么时候醒了?”
沈稚没好气道。“若是不醒,怎么听得见你们的话。”
江羡笑着道,“母亲今夜,又要被气得睡不着了。”
“这可不能赖我。”
沈稚耸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江羡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大步朝不远处的棣哥儿走去。玩的正开心的棣哥儿被他一把抱起来,放在肩上。沈稚望着他们这一大一小的身影,也是有些忍不住笑。*八月十五一过,这京城就渐渐有些冷了。早晚刮的风吹的人脸颊生疼,到晌午时又发热。杜妈妈怕这样的天气让沈稚又病了,于是日日早上起来,叮嘱着她一定要多穿些,到晌午时又怕她热,忙叫着人服侍她更衣。约莫到傍晚,便又耳提面命的让沈稚加衣。这样一来二去,虽然麻烦了,但沈稚身上却没有半点不适。反倒是老夫人染了风寒,卧病在床。沈稚得知消息时,便立刻叫人去请了大夫。连江绍他们那边,沈稚也差人去打了声招呼。于是傍晚时江绍跟三夫人便带着柏哥儿来了。病榻前,老夫人望着大家关切的脸色,心头也舒服了不少。“不过是个风寒,哪用得着你们特意跑一趟。”
她靠在床头,齐眉勒着一条镶嵌宝石的祖母绿额帕,嘴角挂着笑,面色微微泛着苍白,但精神瞧着还算不错。“也怪我,该多过来走动的。”
三夫人扶着隆起的腹部,面露愧疚。“你挺着这么大肚子,大老远来回的走干嘛?若是叫旁人知道了,还以为我这个婆婆打磨你们做儿媳的呢。”
老夫人就道。“您说的哪里话。”
江绍道,“您是当母亲的,我们小辈本就该时常来探望才是。”
“你衙门里忙,我又不是不知道。”
老夫人笑了笑道。“祖母,以后先生给我放了假,我就回来看您。”
柏哥儿握着老夫人的手,软软说道。“好,那祖母就等着。”
老夫人笑眯眯道。他们说着话,沈稚端着碗刚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母亲,该喝药了。”
沈稚走上前道。老夫人脸上的笑就淡了些:“先放着吧。”
姚妈妈走上前,从沈稚手中接过药。三夫人知道沈稚跟老夫人之间的关系,便主动道:“幸好有四弟妹跟我们说,否则都还不知道母亲病了呢。”
“母亲原是不让说的,但我怕你们日后知道了怪我。”
沈稚微微一笑。“辛苦你了。”
江绍面露感激道。沈稚抿唇笑了一笑,并未再说话。等药凉了些后,大家便守着老夫人喝,等她喝完,伺候着她躺下,这才出来。“都还没用晚膳吧?”
沈稚温声问道,“正好,一会儿侯爷就回来了,你们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听说四弟已升了南山军营的总兵?”
江绍轻声问道。沈稚笑着点头:“是啊。”
“这件事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啊?”
三夫人好奇道,“若不是三爷回来同我说,我都不知道呢。”
“本也是陛下口头封的。”
沈稚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恭喜四弟。”
江绍笑道。“那等一会儿他回来了,三哥亲自同他说吧。”
沈稚轻笑道。“四婶。”
柏哥儿轻轻扯了扯沈稚的衣袖。“怎么了?”
沈稚柔声问道。“二弟呢?他在哪儿?”
“他在永宁居等你呢。”
沈稚笑道,“他知道你要来,还特意把自己的玩具翻了出来。”
“那我去找他了!”
柏哥儿兴奋道。“不准捣乱。”
三夫人叮嘱了他一句,“也不准欺负弟弟。”
“知道了!”
柏哥儿应着,已经迫不及待朝永宁居跑去了。三夫人倒是难得没有教训他没有规矩,而是走上前来,挽住沈稚的手,拉着她朝前走了几步。显然是有话要私下同她说,还不想江绍听见。江绍也没跟上去,自觉的脚步停缓,逐渐落后她们。“我听说,沈大将军要娶妻了,可是真的?”
三夫人的眼里都流露着好奇的光芒。沈稚听见这话,整个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