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先死。当然，不管你是遵守规则，还是违反规则，你都比不上那些创造规则的人。人和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阶层，而阶层的最大区别就是，你一个月的零花钱，有可能是一家人一辈子的积蓄。坐在派出所的大门口，陈年不知为何就想到了这个。等报完警，陈年和猴子一起离开了派出所。分别的时候，陈年给了猴子一盒烟。猴子感恩戴德的握着那盒烟，看向陈年的眼里也有了不一样的情绪。一开始，猴子看陈年，不过是员工看老板的眼神。但现在不一样了，经过这几次事件，陈年在猴子眼里，更像是一个大哥。猴子更愿意听从陈年的意见建议。凌晨两点的街道，来自夜晚的风，吹在陈年身上。他缩紧了脖子，走进了家门。母亲屋子里的灯还亮着。陈年轻轻敲开了屋门，见老妈正在织毛衣。看儿子回来了，张桂兰明显松了一口气。手里的毛衣也在没有织下去的意义。她不是织毛衣，她是在等儿子回来。“妈，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你没回来我怎么睡得着？那什么，你没事吧？”

陈年赶紧摇摇头，他故作轻松的说：“都解决完了，放心吧妈，没事的，你赶紧睡吧，这都半夜了。”

看着那已经织了一大半的毛衣。陈年以前的思绪，在脑海里冒起了泡泡。这件毛衣，是上一世母亲生病之前，给自己织的，毛衣上有一大片粉色的图案，从远处看起来就像是个桃子。上一世，母亲离开人间之后，陈年再也没穿过这件衣服。没想到，今时今日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这件毛衣。关上屋子的大门，陈年感觉今夜时间漫长的就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今天打了大头，打了陈二虎，吴老二。到不了明天下午，陈年这边势必会遭到吴家莹和大头双方的报复。现在，摆在陈年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打，打到所有人服为止。另一条还是打，打到所有人都死为止。还不等陈年思考出走哪条路，家里的座机就响了。这个座机还是03年装的，一直没有换。陈年走到座机前，看到来电显示是陈家安家里的座机号。他想都没想，一把接起了这个电话。“张桂兰！我艹你马！我当初就该把你跟陈年都特么打死，什么东西！你儿子今天晚上，把我家二虎打了，这事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你等着我弄死你。”

是陈家安的声音。这个声音对于陈年来说，太过熟悉。就像是梦魇一样，不断在每个梦境里重复。陈年攥着座机电话的手，也因此发抖起来。他控制不住的对着电话听筒里大吼：“你艹谁妈？我艹你马！我给你妈杀了！”

啊？陈家安没想到接电话的人竟然是陈年。他下意识捂住电话听筒，缓了一会，陈家安才低声对陈年说：“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小崽子，你还想艹我妈，我妈是你奶奶！”

“滚！我告诉你，陈二虎就是我打的，你愿意咋的就咋的，爱去报警就去报警。你家二虎可真不是个东西，跟我竞争对手联手找人搞我，我怎么不打死他呢，你要是有种，就来找我，别以为你是我爹我就不揍你。”

陈年放下电话，抬头便看见母亲站在门口。张桂兰快步走过来，把电话抢过来放在耳边，她情绪很激动的对陈家安骂道：“陈家安，你个王八蛋！你怎么不被车撞死呢！你少给我家里打电话，对，我都忘了，我们还没离婚呢，正好你明天来，咱俩把离婚证办了！”

分家这么长时间，张桂兰和陈家安还没办离婚证，这样拖下去倒是不影响陈家安，胡搞七八搞。但是对于母亲来说，却很是不利。因为母亲脸皮薄，不像陈家安那么厚。别人一问，你老公呢？你让她怎么说？说我没离婚，只是分家出来过。能这么说吗？在这个社会上，脸皮厚的人往往要比脸皮薄的人好过许多。因为脸皮厚的人什么都不在乎。而脸皮薄的人，在乎这个，在乎那个。到最后往往不快乐。老妈能提出办离婚，这对陈年来说是个好事。电话那头，陈家安支支吾吾的，很明显他并不想离婚。至于为什么不想，陈年也不明白。既然你那么不喜欢我这个儿子，不喜欢你的这个妻子。你那么恨我们，怎么又不愿意离婚了？陈年明白了，对于陈家安来说。吃着碗里的，他还想看锅里的。然后他对锅还不好。现在锅想走了，陈家安又不乐意了。不过这也不容他乐不乐意。张桂兰约他明天早上八点，然后啪把电话挂了。这一挂是张桂兰受了20几年委屈的一次宣泄。是这20几年来，张桂兰第一次和陈家安针锋相对。电话挂断，张桂兰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陈年搂着老妈的肩膀，眼里也闪过了缥缈的泪花。陈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感慨。或许是心疼老妈这些年来受的委屈。离婚之后，便可以走自己新的人生路了。…………被挂电话的陈家安，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变得越发扭曲狰狞，他恶狠狠的抓起玻璃杯，像是泄愤一样砸在墙上。玻璃杯被砸了个粉碎。他愤怒，是因张桂兰竟然敢反抗自己。还敢挂自己的电话。陈家安始终认为自己是家里的王。他牢牢掌握着一切权力。但今时今日，陈家安发现这些权力没有了。所以，他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