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说笑了......”

春香被祁未颜暗讽了一句，神色瞬间就变得不太自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往日的顺风顺水和二小姐的支持，让春香差点就说出“她就是小姐”这句话了。

尽管在这听雨轩中她春香掌握了绝对的权力，但要是她真的说了那样的话，传了出去，夫人绝对会为了维护夫人自己的名声而重罚于她的！

毕竟，夫人只是暗中扶持她，可没有在明面上给过她任何优待。

可恶，这小废物以前都没这么多事的！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样不好相处了？

“那这是什么？”

祁未颜轻描淡写地拂过春香头上的珠钗发饰。

祁未颜玉指划过的瞬间，春香心下一惊，身侧的手竟在微微发抖。那个小废物，究竟是什么时候到她身边的？她竟然都没发觉。

这些珠钗发饰，是夫人发放的，本该是府中小姐的物品。夫人极其厌恶这个小废物，本不想发放给听雨轩，但碍于面子，不得不发了一些廉价劣质的。

夫人暗示她可以拿去用，就当作是赐给她的财物。

同时，夫人还叮嘱她，在不明显损伤祁未颜那小废物的脸的基础上，尽可能地让她变丑，打击她，暗示她，让她变得平庸、卑微如同下人，不能让她出彩！

她春香何其有能力，她最爱做的就是否定、打压他人，从而抬高自己。她完美地完成了夫人的嘱托，因此用着那些东西倒也心安理得。

可现在，她要是亲口说这东西是她的，传出去她丢脸受罚事小，若牵扯到夫人，那她一辈子就完蛋了！

而且，它总觉得今天的小废物有点问题，跟以往太不一样了。

算了，还是先解决了她吧！

春香暗自冷笑，抬手间，无声的灵力威压朝身边的祁未颜落下。

凭她灵徒二星的实力，想要虐杀祁未颜那个废物，还不是轻轻松松？

以祁未颜那样孱弱的身体，一接触到她全力施展的威压，怕不是得立马晕倒吐血。

没成想，祁未颜神色如常地走着，踏出右脚的瞬间，一个更为恐怖的气场顷刻间就把春香引以为傲的威压震得粉碎，一切灵力都土崩瓦解。

“怎么可能！”

春香被灵力余波震得倒退了几步，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以前那个任她摆布的废物，如今居然破了她的威压？

这下不妙了！

若是那小废物有了自己的想法，肯定会杀了她的，毕竟她欺压了那废物许多年。

还不如此时抓住时机，直接将那小废物打残，让她再也兴不起风浪！

春香眼珠一转，杀心四起！

“火球术！”

春香努力凝聚出一个小火球，目标很明确，对准了祁未颜的脑袋。

没成想，火球刚脱手的时刻，一道耀眼的电光闪过，直接劈碎了那个小火球，从春香的脸侧划过，将其身后的大树电得焦黑。

这一击，吓得春香不顾颜面地跪倒在地，一阵骚味传来，竟是她吓得失禁了。

见此情景，听雨轩的几个小丫头不由得笑出了声。

“一年前，有个小丫鬟长相甜美清纯，你残忍地虐待、杀害了她，只是因为害怕她会抢走你靠容貌赢来的风头......对吗？”

祁未颜第一次耐下性子，和春香好好说话。

“她已经死了，你，你怎么会知道！”

春香颤抖地指着祁未颜，说起话来舌头都好像打结了。

那一次，她明明是一个人处理的，为什么，为什么还会被发现！

祁未颜凤眸微垂，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蝴蝶优雅地扇动着翅膀。

如果可以，她宁可自己没有那段血腥的记忆。

透过窗子——折断的肢体、血、好多虫子、散落一地的器官、惨叫声、火光......

记忆中那个曾经温柔地捧着花送给她的善良小姑娘，还没来得及张开光洁美丽的翅膀，就被人间的恶鬼扯下，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将她化为骇人的满地血污。

而她，看见了，却没有反抗的勇气，只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祈祷着自己不要被发现。她没有把握此刻她若是离开去喊人来，能不被恶鬼春香发现。

她缩在角落，任凭一朵清丽的白花从她面前飘落，飘飘摇摇，最终落在腐烂的泥里。

事后，她也去府中管事那说了此事，可没有人信她，反而指责她胡言乱语，受了一通责骂。

自那天起，她就把这件事压在心底，当成了一件再也无法开口述说的禁忌。

......

“你手上有血腥，我也可以有。”

祁未颜冰冷地说着，就好像在和别人话家常一般轻松。

听懂了祁未颜的意思，春香害怕地抖着，眼中满是懊悔和怨恨。

当初她真的是太不小心了，居然被这废物给看到了！要是她当初仔细点，把这废物打得下不来床，哪有现在这么多事！

祁未颜早已看透了春香的心思，心中满是讽刺——有的人，即使是死到临头了，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死不悔改。

“小姐，春香她该死！”

这时，小丫再也忍不住了，一把丢开了手中的扫把，开始讲述起春香的各项罪责。

“春香她不仅偷窃小姐的各种财物，据为己用，还经常滥用私刑，只要有低等下人触到她的霉头，她便各种打杀！除了您口中甜美可爱的小燕被她残忍地杀害了之外，她还把温嬷嬷唯一的孙子推下水溺死了，只因温嬷嬷的孙子说了句她长得没有您好看！”

“而且，春香她私下里极为放纵，和许多小厮私通，然后让那些人为她做事。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不出意外的话，春香她房里会有证据！”

“此外，春香最近和大房的暮禹少爷走得很近，她在搜寻一些迷情香，若奴婢猜得不错，春香应该是看不上那些小厮，想要爬上府中暮禹少爷的床！”

小丫见到祁未颜变得不一样，终于鼓起勇气，将心底藏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全都说出来了。

小丫本是活泼好动的人，然而她一直都被春香欺负，心底早就憋着一股气。于是，她暗中查了一些春香的罪证，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打压春香的嚣张气焰！

听闻此话，祁未颜的眸色微暗，心底没由来地一阵酸涩。

温嬷嬷啊......

温嬷嬷曾是母亲墨央身边的人，对祁未颜多有救助。

她自己的日子本就很糟了，一把年纪了还被夫人柳眉儿打发去做最苦最累的差事，可是，她却总把自己能吃的最好的食物给了祁未颜，而她一把年纪了，却只能吃着烂菜叶，身体落下了诸多毛病。

自从母亲墨央死后，温嬷嬷唯一的儿子儿媳因为说了句夫人（墨央）肯定是被人害死的，便被新夫人柳眉儿制造意外，二人双双落难，尸骨无存。

温嬷嬷一夜白了头。好不容易擦干眼泪后，温嬷嬷便把心思放在了她唯一的孙子身上，可没想到，一个不留神，春香居然害死了她孙子。

自温嬷嬷的孙子死后，她便大病不起，再也没法救济祁未颜了。

“看来，听雨轩是该洗洗了。”

祁未颜收起了眉间的怒气，可她语气里的阴冷却叫春香颤栗连连。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浓厚的云层挡住了阳光，天空愈渐阴沉，沉到让人喘不过气。

压抑的气息将春香心中的恐惧放大了无数倍。

“滴答——滴答——”

雨一滴一滴开始落下，一阵电光忽而闪过。

“啊啊啊啊啊！”

疾驰而过的雷灵力将春香的整个右臂劈断，断口处参差不齐，电得焦黑，不停涌出黑色的血。

春香那残害多人的右手，今日便被雷电之力劈得粉碎，害人之人，就应当受惩罚！

“你！你这个贱人！不，不，你不是人！你是恶鬼，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永世都得不到任何人的爱，我诅咒你这辈子痛苦万分！墨家不可能为你出头，祁家也没有你的位置，你永远都只是游荡在世间的‘亡魂’！哈哈哈哈哈哈哈！”

春香待在听雨轩多年，她素来知晓祁未颜最在意的是什么。她发出的诅咒，就是要踩碎祁未颜所有的期盼，就是要让祁未颜痛苦万分！

春香脸色煞白，顽强地用最后一丝灵力撑着，勉强说完那段话后，便扭曲着面孔倒地，抽搐了几下，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小丫安静地站在祁未颜的身侧，为祁未颜撑起了一把红色的油纸伞。

“是么？呵。你说的那些，我已经不再需要了。”

祁未颜缓缓低头，一滴雨珠从她眉心，顺着鼻侧流了下来，最后滴落在脚尖。

殷红的血迹顺着雨水流到了她的脚边，晕染出诡异的色彩。

也许，幼时的她将亲情当成生命的全部，捧上一颗真心却被伤得体无完肤。

而如今，她已经不再稀罕了。

如今的她，再也不为谁而活，她只为自己而活，只为所爱之人而活。

祁未颜冷艳的眸中翻涌过无数惊涛骇浪，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春香，就用你为我的回归拉开鲜红的序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