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次,居然胜了我父亲。原本我父亲可以躲过一劫,可朝廷派出的增援军队却迟迟不到,战士们拼命死撑,却未等到援兵。待援兵到时,战场只剩下一地的残尸。父亲被寻到尸身,运回京城下葬,可大多数战士却连尸首都寻不到,家人们只能给他们立衣冠冢。父亲尸身回京那日,母亲悲痛欲绝,当场撞死在父亲的灵柩前,与父亲同赴黄泉。”
裴卿书说起陈年往事,心中依然愤慨,眼眸在烛光的映衬下闪着盈盈之光。“想必忠亲王和夫人感情一定很好,夫人才会如此悲痛,一时想不开,走上绝路。”
柳诗忆叹声,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是啊,父亲和母亲是对恩爱眷侣,小的时候,母亲时常叮嘱我要寻个真正心爱的女子,远离朝堂纷争,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
裴卿书眼帘微垂,眸中酝酿着浓厚的雾气。柳诗忆沉默了,每对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顺遂一生幸福,可裴卿书并未如他母亲所期盼的那样远离庙堂是非,而是身居庙堂,搅入了朝堂局势之中。“一辈人有一辈人的活法,路都是自己选择的,只要对得起自己,不后悔就行。”
柳诗忆道。她说完,侧首便对上裴卿书那深沉伤感的眸子。“当年,带兵支援疆北的将领正是沈国公,自始至终我都怀疑父亲的死有问题,但苦于没有证据。我想了解真相,便在漠族人再度侵犯昌武国边境的时候,主动提出前往肃州协助沈国公作战。那时我还年少,凭着一腔热血,和身负血仇的孤勇,在战场上拼杀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立下战功,得了兵权。后来,在一次庆功宴上,沈国公醉了酒,言语间透露出当年他带兵来增援的时候,被某些事给耽误了,后来经我多放打探,发现当年皇上曾给沈国公下过一道密旨,正是因为这道密旨,沈国公才未带兵及时赶到战场。”
柳诗忆思绪敏捷,马上就想到他未说出口的话。“所以,你就蓄意接近沈雨彤,想从她下手,拿到密旨?”
柳诗忆睁大眼睛,惊讶看他。“这的确是个简单可行的办法,但我并未如此做,自打沈国公回京后,我出入沈府的确频繁了些,但自始至终,我都与沈雨彤保持了距离。”
裴卿书眼神真诚,信誓旦旦道。柳诗忆轻蔑一笑,别开视线。“可我亲眼看见你跟她抱在一起,还说要封她为后,举止亲昵的不像话。”
她本不想旧事重提,但听到他的话,便忍不住说了一嘴。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她的口吻满是醋酸味。“你是说,之前在相府,柳思梦引你去露台看到的那副情景?”
裴卿书道。她倏然一怔,满脸疑惑:“你怎么知道是她带我过去的?”
“呵,那原本就是柳思琪和沈雨彤谋划好的,我知道她们想做什么,而我之所以配合,是因为我也同样好奇你的反应。”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她信了他的话,若非知晓,他又如何能知其中细节呢。“那你对我的反应满意吗?”
她问。“有些出乎意料,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他当时就在凉亭里站着,将露台上她与柳思琪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刚听到她的回答时,他心里有些失落,但失落过后又觉得她做的很对。毕竟有些时候表现出来的和内心的真实想法是相反的,他当时是这样,所以想来她应该也是这样。而且她向来要强,必然不可能在柳思琪面前露怯。所以他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