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在我心中,悦之是个博学之人。”
夏云书娇羞一笑,拍着马匹。常悦之立马伸出右手竖起掌心,“打住!可别总是夸我,将我夸多了,我会忘了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可没你想的那般博学多才,比我厉害的大有人在。”
“是是是,悦之说什么都对。”
“我们先离开吧。”
常悦之吹灭放在石台上的火烛。夏云书有些吃惊,忙问:“这不是还未检完吗?”
“大理寺的检验有两道工序,一是初检,在初检之时主要先看尸表,对尸体做初次检验时不可随意,必须明确指出致死的要害原因。二是复检,初检死因不明,可将初检发现疑点先记下,后去查看案发现场,再进行察访,再对疑点逐一击破,确认最终死因。通常,只有两种原因才会进行复检,一是在初检检查不出死因,为了确保无误,会进行复检,复检时由上一级官员负责;二是被怀疑的杀人凶手指认不符,辨认凶手所言是否为谎言,进行复检。”
常悦之解释完,夏云书的小嘴张得老大,双眼充满不可思议,“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我阿父曾是大理寺卿,年幼时我就待在大理寺中,看多了我阿父破案和检验,知晓一二,很是正常。不过……我阿父死后,圣上将大理寺合为三法司,世子成为三法司统领,我不知道世子是否有改变这个验作方式。”
常悦之回复道。两人走出外间,常悦之脱下罩服和手套后,坐在外间的书案上,拿起放在上面的验尸册写了起来,将检查发现的尸表情况一一说明。写完后,常悦之才和夏云书一同离开殓房。殓房门外,有役差等候。役差见两个女娘出来,先是作揖,后说道:“两位娘子,李大人吩咐,若验看结束,到他那处汇报。”
常悦之朝役差微笑点头,“我们初次来这大理寺,不懂路,生怕冲撞贵人,还劳烦这位大人给我们带个路。”
“这位娘子客气了。”
役差连连点头客气回话,“还请跟我来。”
有役差的带路,常悦之和夏云书很快来到李长川办公之处。役差进去禀报后,出来对常悦之说道:“还请常娘子进去,夏娘子在此处等候片刻。”
“诶!”
夏云书着急喊了声,“怎么还能区别对待呢?我今日也是过来验看的。”
役差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低声回应:“这是大人的吩咐。”
“罢了,大理寺乃是朝廷重地,我不乱走,免得丢失什么算在我头上。”
夏云书安慰自己,跟着常悦之一起来到屋檐下,眼巴巴地看着常悦之进去,那扇门被关上。常悦之走进来,发现内部装潢极其好看,不像阿父那种严肃简洁。李长川正站在珊瑚窗边,阳光洒落在他的衣袍上,衣袍上的暗纹显现,是个好看的祥瑞花纹。“民女见过世子。”
常悦之朝着李长川福身行礼,动作优雅端庄,像被人刻意训练过,没有在岭南的懒散感。李长川看着她行礼,望着她白脖微弯,有些不自在,微微咳一声,引来常悦之的疑惑视线。“你验看怎样?”
“回世子,民女暂时未查出死者真正的死因,虽死者后脑勺被尖锐物品所伤,有流血致死的可能,但民女心中有三分疑虑,不敢断言。”
常悦之张口闭口“世子”、“民女”,让李长川有些不适应,面上不显,“依你所言,该如何?”
这个李长川竟然会问自己,这个事情该怎么办?常悦之的眼睛里带着狐疑,横扫在李长川的身上,总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令人感到不可思议。难不成,他和三皇子殿下不和,当真不愿意替三皇子殿下查清此案?既然这样,自己该怎么回会比较好呢?“这个……”常悦之迟迟不肯说出话来,佯装很纠结很为难的样子。“你随我一同前去赵府,对赵岩问话吧,然后去案发地,给你找些思路。”
李长川思量一番说出来。常悦之眉头一皱,嗯?他……要查此案?“世子公务繁忙,民女怎好叨扰?民女手中有三皇子殿下的令牌,前去赵府查案,应当不会被阻拦。不如世子好好将这段时间落下的事务处理一下,民女与云书阿姊一同前去便可?”
“赵家家主在御史台任职御史大夫,其女为后宫四妃之一,为人固执,对认定的事情撞南墙也不改,与常家曾有过节,你确认你去,能问出个一二?”
李长川一眼看透,面不改色道。闻言,常悦之一双水哒哒的眼眸,说不出的清澈纯美,盛满懵懂和迷茫,“我未听说过,常家与赵家有过节呀。”
李长川道:“你倘若不信,大可一试。”
常悦之抿唇,满脸苦思冥想,似乎很难决定。而李长川不着急催她,看着她的模样,觉得有几分可爱。“那成吧,劳烦世子了,民女在此谢过世子。”
“为甚你回京后,张口一个世子,闭嘴一个民女呢?”
李长川实在不想和她有身份的差距,听得有些许难受。“此处是上都,是大唐京城。与南边的自在不同,此处遍地勋贵,民女不谨慎行事,易给洛府招来是非。民女……已不能再失去任何爱我的亲人了。”
这个声音,落在李长川的心口,引得他的心口软塌一块,阵阵发疼。“你有如此觉悟,那便是好的。”
李长川说完,在心中懊恼,自己根本不是想说这个话!他想对常悦之说,想看到她像在岭南那般肆意,在上都害怕被人欺负,他可有给她兜底,无需担心。可这话不能说出来,会唐突佳人。常悦之笑眼弯弯,“民女在上都衣食住行打赏皆要花钱,世子要不要给民女涨些工钱。”
她咧开嘴,露出白净整齐的八颗小牙齿,嘴角边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什么!活都没有替我干,就要涨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