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告诉我？”

常悦之继续问道。李长川轻轻一笑，抬眸，视线落在常悦之的身上，“为了让你欠我人情，好踏实替我办事。”

常悦之睁大双眼，目光复杂看一眼李长川，见他眼神沉静，正直坦荡，如果嘴角那抹若隐若无的笑没有的话，他光明磊落的模样一定更有说服力。她还没有接上话，只听到李长川问道：“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欠我人情吗？”

“娘子？”

莫茵的声音传来，常悦之慌忙起身，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莫茵到处寻她。在她注意不到的地方，李长川双眼带刀，似要杀人。莫茵兜兜转转在院子里，就是看不见常悦之，“娘子，我听到你声音了，你回来了吗？”

“我在这里！”

常悦之喊了一声。循声望去，莫茵还是没有瞧见常悦之。“抬头，看这里！”

莫茵听着指示，抬起头发现自家娘子坐在屋顶上，双手紧紧压着屋顶，声音带着哭腔，“快，快拿梯子，我下不去。”

“诶，好！”

莫茵应声，立即进屋子里找梯子，还在纳闷，没梯子常悦之怎么上去的。见常悦之滑稽的模样，李长川神色自若地走到常悦之身侧，似乎是有意为之。常悦之抬起头，看着李长川停顿在自己旁边，纠结着要不要让他带自己下去时，李长川傲娇抬起头，轻轻一跃，下了屋顶。这时莫茵从屋内出来，看到李长川，福身行礼。待李长川进去屋内后，莫茵才对常悦之喊道：“娘子，这屋里没有梯子，怎么办？”

常悦之无奈叹气，“给我一根长绳子也可以！”

“绳子有，我瞧见库房里有很多！”

莫茵脸上带着喜悦，留下一句话又跑到屋里，费了很大力气才把重重一捆绳子拖出来。“娘子，我要怎么扔上去呢？”

望着地上那一坨麻绳，莫茵发愁。“用绳子一头捆着木头丢上来就好。”

常悦之轻轻一叹，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莫茵在下面抛了不下二十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木头丢上去。常悦之把绳子扎在翘角上，正想沿着绳子下去，李长川悄无声息地跳上屋顶，面无表情地看着常悦之。“你这样下去，手会受伤的。”

李长川道。“不会，我用木头绕绳下去。”

常悦之笑道，“方才谢过大人救命之恩，眼下我能自救，不用麻烦大人了。”

李长川猛地扑过去，常悦之原地僵住，鼻尖忽然传来李长川的气味，身上被强硬的力量束缚，刹那间，常悦之稳稳站在地面。而李长川，不等她道谢，留下一道颀长的身影。“莫茵，你有没有觉得，大人好像生气了？”

常悦之望着李长川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背对自己关门。莫茵看着完好无损下来的常悦之，上下左右看了遍才安心，“娘子不必理会大人这副模样，莫茵瞧着他好像一直是这般莫名其妙。哦，不止我感觉大人奇奇怪怪，连夏娘子也怕他，也觉得他奇奇怪怪。”

“啊？是吗？”

常悦之问道。回到房间内，莫茵又接着道：“是的呢，娘子日后与李大人接触，只谈论公事便好。”

“嗯。”

常悦之应下，走入澡间，“可是李大人不是挺好一个人吗？”

“论处理朝廷事务，他是鼎鼎有名之人，可是要说起男女之情，他过冷过硬，不是一个良婿。”

莫茵想到夏云书说的话，琢磨道。先前回上都，路途遥远，实在无聊，夏云书把能说的都说了个遍，莫茵记忆力好，记下了所有话。“男女之情，他过冷过硬，不是一个良婿……”常悦之边解开自己的衣裳边嘀咕，惊觉莫茵误会，忙说道，“你不会觉得，我中意他吧？”

“嗯……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娘子，你想啊，李大人面如冠玉，相貌堂堂的，冲着外貌，你爱慕他，很是正常，别觉得害羞。”

莫茵服侍常悦之入水，小嘴继续叨叨不停，“我在飞仙楼的时候，没少见过阿姊们看到好看的小郎君，说些虎狼之词呢！”

“可是，我怎么觉得，是李大人喜欢我呢？”

常悦之从未经历过男女感情，但听过看过呀。她对自己的判断，还是有些把握的。莫茵听闻常悦之的话，扑哧笑了出声，“娘子，你今日去酒宴，喝多了吧？小女娘通常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喜欢能力强的，但世间大部分儿郎喜欢貌美的女娘。我可是听夏娘子说，大人连公孙娘子那等美人都瞧不上呢——”说着，莫茵声音一顿，思来想去，觉得常悦之说的话很对，话锋一转，“娘子喜欢怎样的儿郎呀？”

“平日风骨崚嶒甚，每到低头总为卿。”

常悦之神情向往，羞涩躲在水中。“太深奥了，没懂。”

莫茵嘟囔道。“说不明道不清，遇到喜欢的便可知道。”

常悦之伸出掌心，在水里捧出一掌水，缓缓倒下，“明日我们就要开始忙了，你在官舍定要小心些。”

“好，娘子可有别的事情要我忙吗？”

“无他事，你不是爱研究菜谱吗？趁这些时日，研究些出来。”

——翌日，州府别驾孔南山前来官舍等待众人。常悦之依旧身穿男装，束起头发，瞧着倒像个清秀的少年。她一打开门，便瞧见孔南山领着一众官差在门前等候着。孔南山瞧见李长川出现，面上露出谄媚笑容，上前几步作揖道：“奉刺史曹大人之命，下官前来带李大人去查官银。”

“十万银铤丢失，曹大人竟不与本官一同前去查？”

李长川昂首挺胸走下台阶，站在孔南山跟前。孔南山腰微弯，面露难色，“大人，你有所不知，曹大人正与新来的司马冯大人商讨剿匪之事呢。”

“剿匪？”

公孙明晚从另一处走过来，双手背在腰后，甚是疑惑。孔南山见状，略微点头，算是应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