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正儿八经带兵杀敌。其实在这种小型的战场上,最害怕的是冷不丁地出现一支致命的箭。而夏云书,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熟读各种兵法,常常有自己的见解,能被阿母委以重任,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战前准备是极快的,夏云书能意识到,阿母留给她的这支队伍是精锐。兵马备齐,路线规划清楚,先锋入阵,战斗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她骑在一匹马上,身后是五名骑兵相随。夏云书有些紧张,手里的武器握得很紧,弓箭在马背上一起一伏,她正死死地盯着前沿的战场。分明在情感上,她害怕极了,但身体却是极为冷静,如同看待猎物般凝视着前方那肆虐残杀百姓的南诏骑兵,手中的长枪尖从指向地面,快速改变方向。她的手腕稍微用力,长枪似箭矢在空中形成一个浅浅的弧度,正中敌军一人的胸膛。夏云书驭马快速到那人跟前,拔出长枪,枪头染上猩红,敌军呜呼倒地不起。她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士兵,个个奋力应敌,解救无辜百姓。她发现敌军为首,那人正好也看到她,两人视线带火,竟一同想到擒贼先擒王,直直朝着对方前去。那人的武力并没有她厉害,长枪是她根据自身弱点改造过,敌军不知情,当她手中长枪是寻常的武器,忽略了忽然变长的长枪。长枪径直插入那人脖颈,血液如同开水从壶嘴中流出般。这是夏云书人生中的第一场战争,结束得极快。她到现在,还未反应过来,这支小股的敌军首领被她杀了。军中一直有人奔走呼号,后军不断向人打听前沿的情况,而消息又从后军传到后方的兵营里。夏小将军首战告捷,大家从一开始的相互询问到振奋大喊,声势浩大非同小可。夏云书不知道,原来胜战,能令大家这般兴奋。这分明是南诏的一支小股军力,算不上什么。经过军中资历较深的将军解释,她才知道,这场小战役的重要性。——洛齐飞混入注州,几经打探消息,却没有任何消息。他正当怀揣不安时,注意到破庙人群里的两个小孩。其中一个小孩,衣衫破烂,腰间坠着一条纸,像是没有钱和布料缝补破碎的衣裳,用纸来糊一下或者装饰一番。纸张的形状,让洛齐飞不得不怀疑,那个孩子,是常悦之的人。常悦之这人,最擅长与孩子打交道。她曾说过,不要小看孩子的力量。如如藏在人群里,困得不行,紧紧抓着阿妹的手,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她不知为何自己脑子一热,答应了那个长得很好看的郎君的要求,想来想去,可能觉得他与那娘子一般,令人觉得可靠,想要跟随吧。恍惚间,眼前浮现梅府宽敞气派的府邸,一转眼又变成颓败的破庙,终究抵不过困意,归于一片模糊。洛齐飞好不容易挤到如如身旁,却发现这两个孩子紧紧挨着都睡着了。脸颊上瘦瘦的,没有挂住婴儿肥,看过去分不清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身上还散发一股酸臭。忽然庙外不知何人在喊话,“敌军来了!敌军来了!”
原本缩在破庙想避得安宁的人们顿时直起了身子,纷纷想要逃离这个破庙。如如被人群吵闹吓醒了,听到庙外探子正在高喊“敌军来了”,立即精神起来,摇醒身边的阿妹,带着阿妹跟随人群躲避战乱去了。阿妹脚底一浮,站不住脚,脸上透着异样的红,小声对如如道:“阿姊,我头好晕。”
跟在她们身旁的洛齐飞看了眼阿妹的状态,知晓这个孩子发热了,回头看到庙门外不远处一群南诏兵前来。他蹲下身子将阿妹抱起,如如吓得惊慌失色,他来不及解释,拉起如如,边快走边道:“跟着大家快跑!”
如如的小短腿跑得极快,并没有落后于人群。他们刚出破庙不久,迎面遇上了另一支南诏士兵队伍。如如害怕地抓着洛齐飞的衣角,缩在洛齐飞身后,而阿妹则精神不佳地靠在洛齐飞的身上,洛齐飞半弯着腰佯装自己佝偻。那些士兵发现人群皆是乞儿,倒没有任何兴趣,任由他们如同惊鸟乱飞。洛齐飞带着如如和阿妹跟随人群上了山,藏在一片竹林旁的山洞中暂且休息。好在山洞很大,还有潺潺流水,能够容纳他们休息一阵子。寻到机会,洛齐飞指着如如身上的那纸,凝视着如如的眼睛,低声问道:“这些纸,是何人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