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财这原本就是不小的罪。更何况还是府里的奴婢生了害命的心思,这更是大罪中的大罪,主子们是一定不会让这事儿存在的。杨婆子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儿的说陈银不是那种人,不会这样做,可是空口白牙的哪里抵得过那满头满脸的血来得更有力度?春草也急得只能护住陈银,但却没有一点儿法子。春木见此情形,笃定了此事她是必胜的了,又加了一句。“杨婆子,没错,陈银是个傻的,可是她却不会傻到连银子也不要,这一年里头来,全府上下的人哪一个不知晓陈银看中银子?她从来没有给自己买过任何一样东西,哪怕是个烧饼也不肯买,对于银子,她可宝贝着呢?难保她见了我的五两银子之后不会生了异样之心。”
五两银子,那可是陈银半年的月钱啊。谁不行动?“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她才起了杀心。”
因为区区几两银子而杀人的事儿屡见不鲜,衙门里头每年都会审到好几起这样的案子,所以,陈银为了五两银子而杀人,也是情有可缘的。陈银在府里这一年来在银子方面的事儿是所有人都见着的,连府里新招来的小奴婢也知晓府里有一个把银子看得紧的傻子陈银。杨婆子和春草的脸又白了一层。她们没有想到,陈银平日里的一毛不拔居然也成为了春木嘴里的杀人动机?陈银也没想到。春木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给了陈银一个得意的表情,这意思就是,看吧,哪怕是她清醒了,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陈银唇角微抿,清冷的眼中一片平静,没有被她的话而有着一丝的波动。杨婆子说,“这世间这样多小气扣门的人,那也不一定说明所有的小气人都要因为银子而杀人啊。”
“够了。”
朱嬷嬷大喝,“杨婆子,你到底还要护着她到几时?以前她刚入府的时候你便处处维护,你看看现在,她都被你宠成什么样了?都成了一个杀人凶手了?事情到现在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事实俱在,你又为何还要护她?”
“你?”
杨婆子气得胸口疼。朱嬷嬷上前跪求,“夫人,陈银实在是胆大妄为,恶毒之极,若是还留她在府里只怕其他奴婢性命悠悠,为了徐府奴婢们,为了徐府的清白,还请夫人发落了这恶奴。”
春木嘴角扬了起来,朱嬷嬷还是那个为了她好的朱嬷嬷啊,这一席话到她心坎儿里去了。曲嬷嬷看了眼夫人,等待她的回答。徐夫人看了看那满头是血的春木,又看了看傻站在那里的陈银,最后挥了挥手……“慢着。”
就在此时,春琴款款走了过来。春木微微一怔,她来干什么?难不成是为陈银而来?不,这不可能,陈银与春琴向来不对付,早在一年前春琴便不爽陈银,更不用说之前春琴恼怒陈银在公子面前的狐媚子。不知为何,春木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她又悄悄的看向陈银,只见陈银与她空中来了个对视。陈银挑眉,在空中加了春木一个笑容,春木啊春木,这才是好戏开场了。春木心尖儿一颤,该不会春琴真的是来替陈银说话的吧?果然。春琴上前施礼,“春琴请夫人安,夫人,奴婢觉得这事儿还有待商榷。”
朱嬷嬷不解,“春琴姑娘,这都是事实俱在的事情了,哪里还需要商榷?春琴姑娘,莫不是你还要替这恶奴说话吧?你别忘了,你是公子身边的大丫鬟,公子一向公正,你替这恶奴开脱,你就不怕损了公子颜面?”
春琴冷哼,“朱嬷嬷,你不必拿公子来压我,正因为公子是正值之人,所以才需要现加的谨慎,还有,朱嬷嬷你仅凭那春木一面之词,如何能肯定这便是事实呢?我在外头听了半天,可是没有一个人问过陈银呢。”
朱嬷嬷冷哼,“陈银是个傻的,还用得着问?”
春琴笑道,“陈银是个傻的,所以你才要如此的欺负她吗?夫人,我们徐府向来宽和,若是我们就此发落了陈银,而陈银转头告上公堂说我们只听人一面之词便判定她有罪,届时,我们徐府的脸岂不是丢得更大?朱嬷嬷,你说陈银是杨婆子看中的,你不也一样?春木也是你看中的奴婢呢。”
所以,朱嬷嬷也在偏颇之嫌。朱嬷嬷脸色一青,“你?”
徐夫人向曲嬷嬷递了个眼神过去,曲嬷嬷上前,“春琴说得对,总该听听陈银的话,陈银,本嬷嬷问你,你是否对春木谋财害命?”
杨婆子和春草没有想到事情有这样的转变,她们眼睛一亮,暗道陈银有救了。她们将眼神“混浊”呆呆的陈银推了出去,还轻声安慰“别怕,有什么说什么”。陈银听她们的话,于是有什么便说什么,她摇头坚定的道,“我没有,她撒谎。”
春木冷汗都被吓出来了,她道,“我没有撒谎,银姐姐,你为何要那样对我?”
陈银又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她说,“我睡觉,她来了,她拿着包袱要说送我走,我不肯,她砸了自己,跑出去。”
好简短的几个字啊,没有任何的情绪的描述。众人听到这里,有一瞬间的呆滞。她们没有想到,春木在这里轰轰烈烈的说这个说那个,朱嬷嬷又轰轰烈烈的说这个说那个,她们一个个儿听得也是轰轰烈烈情绪起伏的。可是在陈银的嘴里,就简简单单的这几个字。这与她们脑子里想的差别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在她们的认知里,陈银也该跟春木一样,跪地求做主,跪地痛哭添油加醋的说春木如何如何,可她却没有,她说的只有这几个字而已。众人看向陈银,她可真是傻啊,她该在这几句话里头再润润笔的。杨婆子春草和春琴也呆住了,她就不能多说几个字?曲嬷嬷尴尬的轻咳,“陈银,就是这样?”
曲嬷嬷也是做好了听长篇大论的心里准备的。陈银点头,“就这样。”
曲嬷嬷的嘴抽了抽,好,好吧,傻子就是傻子,不过,好像这几个简短的字似乎比春木那长长的字更有说服力。春木摇头,“不是的,她才说谎,奴婢没有。”
“说谎?”
春琴冷笑道,“春木,你也说了她是个傻子,你认为她有可能说谎吗?”
一句话,堵得春木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