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琴不明白。这次分明就是春木一个人的错,可为何最后连陈银也被罚了呢?春琴不明白,曲嬷嬷却明白。因为陈银太漂亮了。夫人在院子里与其他人都瞧见了陈银的样貌,那是一个不比盛京小姐的面容还要好的面容,这种容颜就算是放在盛京,只怕也没有几个能比得过的,更何况她此时身着布衣,发间连个发簪都没有,只几根发带轻轻的绑住,可也因着她的容颜,就叫人觉得这发带出跟着发出光芒来了。这样的容颜连女子见了都倒抽口气,更不用说男子了。之前不是说过吗,夫人极其看中公子,容不得半点的差错。春木是差错。陈银更是潜在的差错。公子禀性纯良,万不能叫他见了陈银,否则一但他把持不住收入房中,日日春宵帐暖,玩物丧志,这不是夫人想要的。所以,陈银,必须禁足,将她关在小小的院子里叫她不有机会在公子面前露脸。“那,为何夫人不也将她与春木一样发卖了呢?”
跟在曲嬷嬷身边的婆子不解的问道。这岂不是一劳永逸,不用担心陈银惑主了?曲嬷嬷笑了,眼中闪过精明,“你们啊,跟在夫人身边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学到后院的手段啊,没错,若是发卖出去倒是可以绝了这事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陈银如此数一数二的容颜也是后府的一把利器啊。”
美貌的奴婢不是不允许存在,而是要看看怎样的存在。若是给了公子,那就是惑主,可若是给了别人,那就是再好不过的棋子。陈银这容貌,夫人应该是想着利用了,待到日后他们徐府回到盛京,将如此美婢送人,那岂不是美事一桩?所以,夫人不会发卖,只会好好的留在府里头,困住她,锁住她,好为徐府他日之用。婆子这才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婆子伸出大母指,还是夫人高明啊。春木关在柴房等待被卖。陈银这日也被禁足厢院不得而出。曲嬷嬷给出的名头是,“苍蝇不盯缝的蛋,陈银必是做了什么叫春木恼怒之事才会如此,还有,忧了夫人休息,亦是大罪,此罪当罚。”
众人这才恍然了,原来如此。春草气道,“什么当罚?夫人根本就是处事不公,这明明就是春木搞出来的。”
杨婆子一把捂住春草的嘴,“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主子是你能说的?你啊,被打了二十板子居然还没有得到教训,你是要气死我才行吗?”
春草小声,“我,我只不过替银姐姐报不平而已。”
杨婆子恨铁不成钢,“报什么不平,主子说罚那就是罚,你若是真心疼你的姐姐,一会儿带碗肉给她吃。”
春草立即跑回厨房。厨房的魏嬷嬷一听要给陈银肉,她二话不说整了一碗给她。春草一愣,“嬷嬷,你对银姐姐真好。”
魏嬷嬷笑了,“陈银是个好的。”
陈银做事认真,给她厨房的脏活儿累活儿毫无怨言的干着,可不像别的奴婢这山望着那山高。陈银以前也帮她教训过春木,可如今春木恩将仇报,她早看春木不顺眼了,尤其是春木到了宝华院后总是对厨房的人指手划脚的,春木落得这个下场,她也是畅快的。来到厢院,春木将饭菜从小格子里伸进去,坐在门口跟陈银说话,替她报不平。陈银一边听着一边吃着美味的饭菜,尤其是这肉,她连吃了好几块,这红烧肉是魏嬷嬷的手艺,软糯暴汁,别个做不出她这样的来,她这次有口福了。“银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你都不生气的吗?”
陈银吞下嘴里的肉,摇头,“不生气。”
这是实话,她真的不生气。她也料到了夫人会样处罚,毕竟她这张脸长得也太过扎眼了,她要是这府里的夫人,也要小心了,莫要叫这样好颜色的奴婢爬了自家儿子的床,夫人对公子那也是疼爱到骨子里的,去年大旱,若不是大人说要趁着这时候给她儿子挣什么功绩,她也会带着他离开青州前往盛京曲府避难吧。春草又说了一翻生气的话便离开了。意外的,春琴居然过来了。春琴隔着门道,“陈银,只怕夫人不是防着你而已。”
春琴后来才反应过来夫人这是想要做什么,她是想要留着陈银日后大用的。春琴知晓陈银不是真傻,陈银也懒得装了。“那又如何?她左不过是想要我这张脸,给日后徐府入盛京时再用上一回。”
上一世,徐府是入了盛京的,曲府虽然不过是个六品,但几年之后会升官至四品,徐大人也是极有政见之人,同样升迁去了盛京做一个京官。夫人就是打算回到盛京之后用她做礼物送给别人,以求得徐府更好的发展。春琴震惊,“你竟知道?那,那你还呆在这里不动作?陈银,别跟我说你是傻了之类的,我可是不会再相信你这托词的。”
这个陈银,居然知晓夫人的手段,为何还能如此淡定?还,还吃上肉了?她,她怎的吃得下去的啊?春琴气不打一处来。陈银笑了,“春琴,你可知晓我是如何入的徐府?……想当年,我是做了两手准备的,若是陈大郎和唐氏不肯放我离去,那我只能打断自己的腿。”
听到这里,春琴倒抽口气。陈银又笑了,“夫人看中的不过是我这张脸而已,可若是这张脸……毁了呢?”
那她还瞧不瞧得上?春琴震惊道,“你疯了吧?”
女子的容颜何其重要,而且她这颜色的更应该好好保护,可她倒好,居然说要毁了?而且说这话时她没有半点的犹豫?陈银真是疯了。陈银看着头顶四四方方的天空,清冷的眸子里划过深意,“春琴,你不懂,或许在你们看来我狠心,我疯了,可是在我看来,有些事情比我的脸,比我的腿还要重要。”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脸,也不是腿,她想要的更多,若是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真的可以对自己狠心,再者说了,这脸要来何用?能吃还是能喝?给她招来的也只不过是无尽的麻烦而已,上一世她已经在脸上吃尽了苦头,这一世,她可一点儿也不介意毁了。“春琴,多谢你来看我,不过我也提醒你一句,春木,没有那么容易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