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一夜之间，市医院一周之内连死两人的消息就迅速传遍整个市区，且正在以成倍的速度向周边蔓延，在网络的强大传播力之下，不到一天的时间已是全国皆知。

由于死者死状凄惨，案件一经爆出就造成了巨大的反响，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有关这件案子的言论，多是要求当地警方迅速破案，还市民一个稳定安全的社会之类的，市公安局不仅要承受舆论的压力，还有上级下达的限期破案命令，一时之间见所有的办案人员都忙的焦头烂额。

程小芳缓缓张开微闭的双眼，入眼之处都是自己熟悉的事物，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格调，还有熟悉的味道，这不是在自己的房间吗？

她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努力想回忆起自己睡着之前的事。

昨晚，是在医院自己的办公室里，哥哥他……难道说一切都是梦？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程小芳拿出自己的手机，很快便看到了昨晚自己给程朋打的电话，屏幕上冷冰冰的文字告诉她，那不是梦。

那自己又是怎么回来的？

程小芳脑子里正回忆着昨晚零散的记忆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从门外走进一个人影，却是程小芳没有想到的人。

“小芳，你醒了。”

廖佳端着一杯水走到程小芳床边，然后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来，喝点水吧。”

“廖佳……你怎么会在这？”

“是张杨叫我来的，”廖佳将水递到程小芳手中，道，“昨晚你在医院睡着了，张杨就把你和水瑶带回来了，今早要我过来照顾你，高倩晏鑫他们都没时间，只好我来了。”

“哦……”程小芳抿了一口手中热水，“张杨呢？”

“他说有事，所以我来了之后，他就走了，没跟我说去哪里。”

程小芳若有所思，低头不语，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彰显着她内心的不安。

“昨晚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廖佳迟疑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小芳，你还有我们，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程小芳给了廖佳一个舒心的笑容，道：“放心吧，我没事。”

募的，她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知道黄雨在哪儿吗？”

“应该在警局吧，听说这件案子闹得很大，她应该会很忙。”

“那……”程小芳脑海里闪过蒲范强的影子，眼底有过一瞬间的光华流过，“蒲范强跟她在一起吗？”

“蒲范强？”

廖佳眉头微皱，想来她不知道蒲范强昨晚也出现过的事，“昨晚蒲范强也去医院了吗？你们见过了？”

“嗯。”

“不知道啊，我想蒲范强应该也离开了吧，毕竟他不是警察，没道理留在那里。”

“应该吧。”

程小芳在心底叹口气，只不过在脸上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对了，我那个抽屉里有一些文件，我想看一看。”

“你啊，都这个样子了还想着工作。”

廖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走到了程小芳说的柜子前。

“是很早以前就应该处理的，我也是突然才想起。”

程小芳的眼眶忽然又止不住开始湿润起来，“我现在根本不敢给家里人说，我好怕他们会受不了。”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想太多，”廖佳把一叠文件递给程小芳，再次坐在她的身边，“你家人那边，警局应该会去说的吧。”

程小芳低头不语，静静地翻动着手中的文件，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止住心中的杂乱的思绪吧。

廖佳正准备离开，不想过多的打搅她，可是她刚起身，一张白纸忽然从程小芳的手里滑落，飘到廖佳的脚下。

“掉了一张。”

廖佳捡起来正想还给程小芳，可是目光却不经意的落在了上面，左上角是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哇，这女孩好漂亮啊。”

“是她啊，的确是长的蛮漂亮的，只可惜……”程小芳话说了一半就止住了，似是想到了什么，惋惜的神情溢于言表。

对于程小芳的反应廖佳感到很不解，继续在那张纸上面扫过，然而往下多读一分，她的脸上就多一分震惊，等到看完之后，痛惜的神情布满她的脸颊，“她居然……先天性心脏病，她才20岁啊。”

“没错，能活到20岁，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上面说，她还捐了自己的眼角膜？”

廖佳有些难以置信，不得不向程小芳求证。

“嗯，”程小芳停下手中的其他工作，回忆道，“我记得那时我刚刚进医院不久，当我看见这个美丽的如天使一般的女孩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她的气息很微弱，随时可能离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坚持着，直到她的哥哥从外地的大学赶回来，两人说了一整晚的话，第二天她才安详的离开。”

“我们在场的人都可以看见，她走的时候没有丝毫痛苦，嘴角还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看起来跟一个正在做着幸福美梦的人无异。”

程小芳没来由的心头一阵刺痛，声音也带起了几分颤抖，“虽然她很年轻，才20岁，但是她有着常人不一样的品格，毅然决然的捐出了自己的角膜，她当时跟我说，她还想再看一下这个世界的风景。”

往事的一幕幕依稀浮现在程小芳的眼前，这件往事使她不由得想起了安水瑶，或许她是不想类似的事再发生了吧。

廖佳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意间地几句话，竟是知晓了如此令人震惊的事，对于那个少女的心性与品格，她自问世间少有。

在将那张资料还给程小芳之前，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张照片，清澈的双眼，暖心的微笑，少女的音容已烙印在廖佳的心底。

***

蒲范强从流年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今天血尘的人说有一拨麟龙的人来流年例行检查，目前还不是把流年曝光的时候，所以蒲范强不得已只好赶回来处理。

一切都打理好之后蒲范强并没有回去的意思，他还有要去的地方和要调查的事。

程朋的案子，他一直都放在心上，三条线索，手机，跟踪者，印记，直觉告诉他，每个后面都隐藏着重要的信息。

手机和跟踪者那边有情况的话黄雨会通知自己，那么需要寻找的，就只有那个印在程朋背后的印记了。

打定主意的蒲范强走到了流年的地下停车场，摸出车钥匙将车锁解开，但是他的注意力随即被另一辆汽车吸引。

原因无他，因为他感觉到了微弱的呼吸声。

在安静地停车场里，所有的响动都会被无限的放大，即使是细微的呼吸，也逃不出蒲范强的耳朵，而声音的来源，离他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

那个人就藏着旁边那辆车的背面。

带着些许的疑惑，蒲范强缓缓朝着那个位置走去，依照常理来说，这里若是有人躲躲藏藏，十之八九是偷车贼。

可是蒲范强的脚步刚移动两步，躲藏的那人似乎察觉到了蒲范强的临近，忽然屏住了呼吸，整个停车场又重新陷入了寂静。

蒲范强心中讶然，他刻意保持了动作的自然性，努力使脚步听起来只是普通的走动，可是却依然被对方所警惕，凭借这份意识，足以说明此人的谨慎。

不过越是这样，越是激起了蒲范强的好奇心，索性他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迈出大步，眨眼之间就越过了那辆汽车的掩护。

绕过汽车之后，蒲范强与躲藏者四目相对，显然对方在此之前已猜到会被发现，眼神中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反而是出奇地平静。

蒲范强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淡定，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与蒲范强对视之时没有丝毫的慌乱，异常的平静，仅凭这点他就可以断定这个人绝不会是小偷。

不过他的行为，的确是在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