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的时候是端着个盘子,上面放了一把水壶,但是,这一次来却是拎着水壶进来的。”
骆秋水提醒道。“这有什么奇怪呢?他想怎么拿就怎么拿,反正只要把水壶拿来就行了!再说了,这个时间很可能就我们一个房间需要开水也说不定!”
春花争辩道。“第一次端着盘子来,说明他真是来给我们送茶水的,第二次却是拎着水壶来,恰恰说明他是临时起意,没来得及事前准备!”
秋月补充道。骆秋水淡淡地一笑,放下手里的茶杯,把茶壶盖掀开了:“你们看,这水壶里面的水顶多只有半壶而已!而且,这水分明已经不那么烫了!”
“他拿了别人房里的半壶水来充数?他果然有问题!”
春花似有所悟地道。“所以,他虽然否认了自己是张大成,但却恰恰证明了他就是张大成!”
秋月笑道。“看来,我们很快就有麻烦了!”
骆秋水淡淡地道。“你是说,他们马上就要有所行动了?”
春花道。“我也不确定,只是有一种预感。”
骆秋水道。“那我们怎么办呢?难道在这里等着他们动手?”
秋月道。“不是等,而是看!”
骆秋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我们就在这里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些什么花样!”
“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春花十分警惕地道。“越是有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好玩,你不这样看吗?”
骆秋水笑道。“既然公子这么说,那我就只有赞同的份!反正公子在哪里,我们就陪着公子在哪里!”
春花道。次日,天已放亮,初晨的阳光就像是误入房间的贼,无所不在却又悄无声息……骆秋水早就醒了,但是此时却眯着眼睛假睡。春花和秋月趴在桌子上面睡了一夜,此时仍然睡得很沉,初晨的阳光透过门缝照在她们的身上,让她们无形中披了一层金纱,只是她们浑然不觉而已。店伙计使劲揉了揉眼睛,因为屋内阳光在春花秋月身上的反光刺得他眼睛不舒服!他已经在这里观察很久了,连腿都站得酸了,他终于忍不住敲了敲门:“客官,我来给您送洗脸水了,方便开门吗?”
一连喊了三声,秋月才懒懒地从桌上爬起:“来了,来了!大清早的就被你吵醒了,真是烦人!”
还是昨晚的伙计,此时他正端着一盆温水,笑嘻嘻地站在门外:“客官,您的洗脸水!”
“进来吧!”
秋月也懒得去接,既然她认定了他是张大成,她就想借着机会使唤他过过瘾!店伙计跟了进来,把洗脸水在板凳上放好,笑道:“真没想到三位都在,这里只有一盆洗脸水,要不要我再去把二位姑娘的也端来?”
“好啊,好啊!”
秋月十分爽利地答应了,但她马上便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如此兴奋,当下一本正经地回复原状,“我不要温水,凉的就可以了!”
“好的!”
店伙计一声吆喝,已退出了房间。不消片时,店伙计便端着一温一凉两盆洗脸水进来了。春花一脸的不高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温水了?我也要凉的!”
店伙计面上一阵不悦,但随即堆起笑来:“姑娘,你把这水稍微放一会儿不就凉了吗?”
“你是说本姑娘想洗个脸还得等你半天吗?”
春花怒道。“既然姑娘这么说,那小人马上给您去换!”
店伙计说着便端起一盆温水准备离去。“春花,不得无礼!不可如此为难张小哥!”
骆秋水一边擦脸一边道。“是,公子!”
春花小嘴一嘟,“行了,不用换了,你就放这儿吧!”
店伙计放下洗脸水,接着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几位客官是去外面吃,还是在房里吃呢?”
“当然是在房里吃,这还用问吗?”
春花道。“小的多嘴,小的多嘴!”
店伙计点头哈腰地退出了房间。春花和秋月看到店伙计一脸的狼狈,不由得得意地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实在不该如此无礼的!”
骆秋水不禁皱起了眉。“他装成店伙计来糊弄人,我们作弄一下他,也是应该的!”
春花道。“他这个人心眼很小,也爱记仇,你们要是把他惹毛了,我们会很麻烦的!”
骆秋水淡淡地道。“麻烦就麻烦,谁怕谁!本姑娘倒想见识一下他的能耐!”
春花道。“算了,大清早的,别为这种小人生气了。”
秋月把桌子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在桌前坐了下来,“公子,我们没了车夫,要不要再请一位?”
“这个当然,等下吃过早饭,你们就去城里转转,顺便请个车夫回来。”
骆秋水道。“啊!死人了!不得了了!快来人啊!”
这声音带着惊恐,又带着几分不安,但却让人揪心!“公子,不好了,车夫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春花道。“稍安勿躁!我们先看看再说!”
骆秋水道。这时,店伙计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这位客官,不好了!你们的车夫死在房里了!”
骆秋水瞥了一眼面带惊恐之色的店伙计:“是吗?你该不会是吓我的吧?”
“真的!我没骗你!我刚才路过他的房间,发现门是半开着的,当时就觉得不对,于是就大着胆子进去想提醒他起来吃早饭,哪曾想,他,他居然已经死了!”
店伙计十分紧张地道。“既然出了这种事,那还是叫你们的掌柜来吧!”
骆秋水缓缓地起身,“我的人在你们店里死了,这总得有个说法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店伙计眼珠子乱转,“要不,报官吧?客官,报官怎么样?”
“好啊!我也想早日找到凶手,为我死去的车夫申冤!”
骆秋水道。“客官,客官可否借一步说话?”
店伙计紧张兮兮地上前一步道。“我洗耳恭听,你说吧!”
骆秋水道。“是这样的,在此之前,小店也出过类似的事情,以前也是报官处理,但是往往不了了之!想必客官也知道,现在的衙门,里面太黑!给的钱少,他不给你查案,给的钱多,咱又出不起!”店伙计说到此处把脑袋往骆秋水耳边一凑:“就一车夫,花点银子给他家人打发了算了,那还能省下不少钱,要是真惹上官府,指不定还得多花多少冤枉钱呢!小人这可是为了你好,客官你考虑一下!”
“那依你说,该怎么办呢?”
骆秋水笑道。“要依小人的意思,客官您只要点个头,我们店里出钱,给他买副棺材再请个先生选块风水宝地,趁早给他入葬,省得夜长梦多!这事儿毕竟是在我们店里发生的,我们也是理亏,丧葬的费用就由我们出了!回头您再花点银子,给那车夫的家人送去,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人是死在你这儿的,凭什么让我们出钱?”
春花怒道。“对呀,我们没有追究你的责任就算了,还敢让我们出钱?”
秋月道。“要是客官您不乐意,安家费也由我们出!但是,还得烦请客官把这银两亲自送到车夫家中才好!”
店伙计眼珠子一转,接着道:“要是没什么意见,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骆秋水淡淡地一笑:“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那客官您打算怎么办呢?要是捅到官府,不仅客官您得大把银子花,而且小店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这两厢不利的事儿,万望公子斟酌!”
店伙计道。“看来,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办法了!就这么办吧!”
骆秋水点头道。“好,那我这就去通知掌柜的,让他马上安排!”
店伙计说到这里急忙就走。“等一下!”
春花急忙把店伙计拦了下来。“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店伙计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个安家费是多少呢?要是给的太少,我们可不答应!”
春花道。“一百两,姑娘觉得如何?”
店伙计道。“一百两?一条人命才值一百两?”
春花做了个十分夸张的表情。“这人又不是我们杀的,一百两已经不少了!况且,一个车夫贱民一个,也值不了太多钱!”
店伙计道。“这是什么话?他虽然只是一个车夫,但毕竟还是跟着我们公子的!一百两还不够我们公子买条狗呢!”
秋月冷冷地道。“那你们说个数,我再和掌柜的商量商量!”
店伙计道。“要依我说,至少也得一千两!”
春花说着便在桌子上拍了一把。店伙计差点没被吓得跳起来:“什么,一千两?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总共一千两,”骆秋水淡淡地一笑,“不过,看这情况,想必贵店也不容易,你看这样如何?你们店出五百两,剩下的五百两由我们出,要是没有意见的话,就这么办吧!”
“好,成交!”
店伙计竖了个大拇指,“我就喜欢这么爽快的!”
“公子,那也太便宜他们了吧?”
春花有些不高兴地道。“就这么定了!”
骆秋水道。“那好,没什么事儿的话,我这就出去料理后事了?”
店伙计问道。“你刚才叫那么大声,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那可怎么得了?”
秋月道。“姑娘真是个细心人哪!这事儿您就不用管了,一切有小的作主!告辞!”
店伙计说到这里,再不停留,当下退出了房间。“公子,你猜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秋月问道。“他一定会说,是他看错了,那位客官没有死,只是喝酒喝醉晕了过去。”
“这个理由,还是蛮可爱的!”
春花笑道。秋月也带着笑,无意间视线移到了窗外,然后,她的表情便立马僵住了:“公子,你看!外面的树……”“那颗树怎么枯死了?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春花也不由得惊叫出来。“那颗树中了毒针,已经死掉了!”
骆秋水十分镇定地道。“那是什么毒,怎么那么霸道?难道是江湖上盛名已久的剧毒‘无颜散’?”
一丝惊恐已悄悄地爬上了秋月的脸。“‘无颜散’?那是什么鬼东西?”
春花十分疑惑地道。“‘无颜散’是江湖中最厉害的毒药之一,中毒者会在短时间内全身溃烂而死,直到变成一堆白骨!此毒发作时间极短,几乎无药可救!”
骆秋水的眉头深深地锁在了一起。“什么人居然会用这么狠毒的毒药?他一定是个丧心病狂的恶魔!”
春花恨得咬牙切齿道。“我以前听人说过,这种毒药是‘辣手观音’凌千叶所发明的!只不过这个女魔头在杀了自己的男人之后就从此销声匿迹了。她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在江湖上露面了,这一次难道她又重出江湖了?”
秋月道。“什么?杀了自己的男人?她实在是太变态了!像这样的女魔头,必定人人得而诛之,我要是见到她,一定让她尝尝本姑娘的厉害!”
春花说着握紧了拳头。“如果她的男人不是背着她勾三搭四的话,她又怎会杀他呢?”
骆秋水缓缓地走到窗前,“如果不是她的遭遇情有可原,她又怎会被江湖正道人士所容?又岂能在江湖上活到现在?”
“难道公子也断定那个发毒针的人就是她?”
秋月疑道。“我想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骆秋水缓缓地转过身子,看着秋月,“普天之下,只有她才知道毒药的配方!”
“那她为什么要暗害公子呢?”
春花道。“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骆秋水的眸子忽然变得说不出的忧郁,“但愿她不是真的与我为敌才好!”
此时,一片枯萎的梧桐树叶经风一吹,似有意又似无意般轻飘飘地落在了窗台。“公子,她是不是来了?”
秋月看着那片枯萎的梧桐树叶,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该来的始终要来,不该来的就不会来!”
骆秋水的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清楚,生怕自己提高了声音就会惊落了满院的梧桐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