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暗卫，他知道什么时候不该多嘴。东方昊将目光落在静静燃烧的油灯上面，看着昏黄的灯光，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皱巴巴的脸皮看着有些诡异：“司谢，你还记得清妃吗？”

司谢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清妃，那个清幽淡雅的女子，他自然是记得的。只是，不知道皇上怎么忽然提到清妃。他记得，清妃当年死的时候，皇上过来看了一眼，都没有走近就离开了。而清妃的安葬，也都是那些下人们敷衍了事。“清妃，是朕负了她！”

东方昊幽幽道：“你一直跟随朕，自然明白朕的意思。这么多年来，朕什么都曾拥有过。而到现在，什么都失去了。”

“皇上，至少璃王殿下还在！”

司谢看着枯瘦如柴的皇上，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酸涩。东方昊眼底露出一丝怜爱来，像是看到了那个倾世容颜的儿子。只是，想到三岁的时候他便那样淡然的话语，心中又很不是滋味。“夕儿！”

东方昊长长舒了口气，露出青筋的手揉了揉额头：“司谢，替朕好好守着他吧！”

“司谢的主子是皇上！”

司谢慌忙跪了下去。东方昊望着跪在地上的司谢，有些力不从心地道：“朕自知时日无多，你以后的主子，就是璃王。”

“皇上！”

东方昊忽然冷了声音，苍老而又威严：“这是圣旨！”

“皇上，恕司谢不能遵旨！”

司谢跪在地上，将头扣在冰凉的大理石板上。东方昊脸上布满了怒气，咳嗽了几声道：“司谢，难道你要抗旨？”

“皇上，司谢这辈子，命只是皇上的。皇上在的一天，司谢在。”

司谢抬起头，虽然跪在地上，但是眼中却没有丝毫害怕。东方昊闭了闭眼，额头的青筋凸起，长长舒了口气，背靠在靠椅上：“不怕朕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司谢死而无憾！”

司谢再一次低下头，不再说话。东方昊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再次提到让司谢保护东方夕的事情。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查到建安城的事情了吗？”

“查到了！”

司谢依旧跪在地上，声音依然冷：“二殿下离开建安城去了西夏国，是他将璃王妃带回来的。”

东方昊深深陷进去的眼睛露出深邃的光芒：“你的意思是，夕儿与傲儿联手？”

司谢没有开口，东方昊似乎也根本没有想要司谢回答，他望着那慢慢燃着的油灯，唇角却慢慢勾起来，露出一个淡淡的弧度。半响，才笑出声：“果然是朕的儿子！”

“皇上！”

司谢皱了下眉头：“有人来了！”

司谢说完以后，人影一闪，偌大的寝宫中，只有东方昊独坐在靠椅上。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人不下六七个。不一会儿，传来外面守夜太监阿石的声音：“皇后娘娘，李妃娘娘，皇上已经歇下了。”

“夏日炎热，皇上这里门窗紧闭，本宫与李妃娘娘来给皇上送点冰块，解解热。石公公，无需惊扰皇上，你送进去便成。”

皇后淡淡一笑，示意后面的宫女将冰块递给守夜的阿石。“阿石，宣皇后与李妃娘娘进来吧！”

东方昊微微闭着眼睛，司谢走后，寝宫里面又陷入了黑暗。“是！”

阿石恭敬地道：“皇后娘娘，李妃娘娘，里面请！”

阿石已经习惯了寝宫里面的黑暗，轻车熟路的将皇后和李妃带到东方昊的床榻前。只是，却没有人知道，东方昊坐在床榻左边的靠椅上。“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与李妃异口同声道，同时对着床榻盈盈一拜。东方昊已经适应了黑暗，看着面前两个窈窕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两位爱妃，平身吧！”

两人显然没有想到皇上不在床上，而在她们后面。连忙转身，准备向身后的东方昊行礼，却被东方昊的话打断了。“阿石，你先出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东方昊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阿石一眼，苍老的声音中透出帝王的威严。等到阿石出去以后，东方昊才看着皇后与李妃：“两位爱妃的心意，朕心领了。”

“皇上身体抱恙，要多注意休息，臣妾扶皇上到榻上休息！”

皇后听到东方昊的声音，却看不到他人究竟在哪里。只是按照布局，应该是在左边的桌边椅子上。里面伸手不见五指，皇后也不敢随便乱走。李妃见皇后这样说，温柔道：“皇上，皇后娘娘说的对，皇上，您要多注意休息。”

“不碍事！”

东方昊淡淡道：“朕身体不大好，已经立了储君，这江山社稷是年轻人的天下，朕决定退位。两位爱妃，可愿随朕一起移居皇家避暑山庄？”

虽然是问句，但是东方昊的声音，却包含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李妃的手在袖袍里一紧，心口也觉得有些窒息。如果有亮光，可以看到她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尽退。李家在建安城的势力几乎是被东方傲连根拔起，阿石说皇上有意让璃王为帝，她这么多年的隐忍，就这么化为流水？“都不说话，朕当你们默认了！”

东方昊淡淡道：“司谢，安排好人手，今晚就出发去皇家避暑山庄！”

“皇上，李妃妹妹有病在身，不能够长途跋涉。而且现在是夜间，万一受了凉，李妃妹妹只怕受不了。”

皇后忽然开口，打破了寝宫里面的静默。东方昊开口道：“皇后所说甚是！只是李妃对朕真心一片，这么晚了不顾着身体受凉过来看朕，朕怎么可能舍得将她一人留在宫中。”

“司谢，记得让人带上宫中最好的御医，还有，将李妃娘娘最喜欢的琉璃杯也带上！”

东方昊吩咐着暗中的司谢，唇角的笑意浅淡。李妃想要开口，虽然看不到东方昊的神情，但是直觉告诉她，千万不要反驳东方昊的决定。如果可以看到东方昊的目光，一定会被他眼底的冷意冻结。皇后在黑暗中忽然静静握住了李妃的手，轻笑着道：“李妃妹妹，皇上可真是疼你！”

“朕的皇后莫非吃醋？”

东方昊淡淡接道。皇后轻笑着道：“皇上，臣妾不敢！能够陪着皇上去皇家避暑山庄，是臣妾的福气。如今孩子们已经长大，臣妾也放心了。”

黑暗中的东方昊半响没有出声，修长宛如木棍一般的手指相互轻轻摩挲着。顿了一会儿，东方昊才道：“皇后果然是皇后！”

“臣妾谢皇上夸奖！”

皇后对着东方昊的方向，微微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