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温瑾承是卯时初的时候起来的,他只是浅浅的翻身坐起南淮意便已经听到动静后睁开了眼。“皇上。”
南淮意喊了一声。温瑾承转头,眼里是一片温柔,眼底却有深深的疲惫,“你多睡会儿吧,离卯正十分还早。”
南淮意也翻身起来,“嫔妾伺候皇上。”
她没有多说什么,温瑾承便也随她了。于是,她起身给温瑾承穿上龙袍,整理好他的发冠,又挂上腰间的香囊和玉佩。温瑾承看到她整理玉佩的动作,想到昨晚那个有麝香的锦囊,心里心疼。他伸长了手臂把她搂在怀里,轻摁着她满头的青丝,让她的脸抵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幸好锦囊里的麝香量少,虽然我们暂时不要孩子,但是朕也会让太医仔细的调理你的身子,确保咱们在要孩子的时候能顺利。”
南淮意点头。当然没有说那里面的量是被她拨出去一些了的,否则的话,按照里面的量来说,肯定会伤着她的身子。“此事上你受了委屈,朕会补偿你的。”
南淮意闷声道,“嫔妾有皇上的怜惜,便是最好的补偿。”
温瑾承没说话。一刻钟的时间后,温瑾承才走出去上朝去了。待温瑾承一走,时锦便走了进来,“主子,你还休息一下吗?”
南淮意摇头,走到梳妆台边上,“梳妆吧,卯正就要去佛堂,现下也没时间再睡觉了。”
时锦点头,过来给南淮意梳头。南淮意看着时锦似乎要给她梳个耀眼的发髻,于是吩咐道,“梳个简单的发髻,再配上皇上新赏的那套纯银的水光潋滟头饰就好。”
时锦立刻便明白了南淮意的意思,于是点头,很快的给她梳了个百合髻。在配上那套简单却精致的水光潋滟,颇有一种仙女下凡的架势。没办法,南淮意的底子就是这么好,再简单的东西到了她的身上,还是能为她的魅力加分。打扮好后,她才带着时锦和云笙缓缓出门。只是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见王公公站在侧殿的门口等着她。她忙问道,“王公公,可是宣嫔娘娘有什么吩咐?”
王公公躬身道,“给常在请安,主子请常在去佛堂之前去见她一面。”
南淮意点头,随着王公公一起去了主殿。宣嫔此时珠钗全卸,满头青丝随意的披着,脸色惨白的坐在桌案前,颤抖的手还在写字。南淮意连忙走过去,“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啊,您昨日才小产,身子还虚着呢。”
她一把夺过她的笔,心疼无比的要将她扶起来回床上去躺着。一旁云朵只是掩着嘴浅声的哭泣着。南淮意怒道,“你还不赶紧扶你家主子回床上去。”
云朵无奈的跪在地上,此时她已是泪流满面。“常在,主子放不下小主子,心里难受,昨儿个你们一走她就起来了,一直在写佛经,说是要亲自写了超度小主子,奴婢实在是劝不动她啊,求你劝劝她吧。”
说着,猛地给南淮意磕了个头。南淮意低头看宣嫔满脸死寂,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她写的佛经,仿佛这纸上有她的孩子似的。她一滴滴豆大的晶莹落在宣纸上,化开了刚写好的字,模糊了一片。宣嫔声音嘶哑,低沉的说道,“我的孩儿,你已然成型,是不是已经有了痛感?你离开我的身体的时候,是不是很痛?对不起,都是娘对不起你,是娘愚蠢无能,不能保护你,让你还未来得及看一看这美好的山川河流,享受一下母慈父爱便离开了人世,都是娘的错……”这一声声的抽泣,听的南淮意的心也揪得紧紧的,她死死咬着下唇才能保证自己不哭出来。宣嫔抽泣的身子软了下去,半趴在宣纸上,抚摸着每张纸上她写下的:我儿阿绫。阿绫,这是宣嫔给她的孩子取的名字吧。“南常在,本宫求你帮个忙。”
“宣嫔娘娘不要这样说,你尽管吩咐就是。”
“接下来的七七四十九日,本宫每日都会写下悼念儿子的经文,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送到佛堂,每日帮本宫焚香祝祷一个时辰,这是本宫最后能为孩儿做的事儿了。”
说着,她又滴滴垂泪。南淮意怎么会拒绝,便道,“嫔妾自然是愿意的。娘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