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去死。再者，宇文少羽的近卫说的没错，启东之地，终要他主持大局。如今西南王已死，若是启东再节节败退，那么启南的郑扶胤，也难逃一死。到时候同州一破，西天城的郑直波，也得被杀。那就算婉婉逃到了鄂州，又能如何？最后朝廷的马蹄，照样会踏到鄂州，婉婉的下场，只会比现在更惨。郑婉婉骑在马上，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都争先恐后为她赴死。她觉得人生活到这个份上，足矣。前一世她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孤儿，哪天采药死在了深山老林里，也不会有人知晓，死后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所以她这个人，几乎是没有小情小爱的，内心对这些从来都没有概念。来这潜龙大陆，不足一年的时间，托原主的福，让她体会到了什么是来自亲人的关怀爱护。有生之年，能拥有不顾生死的爱意，幸甚至哉。她看着对自己情比金坚的陆诰、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宇文少羽、看着对她宠爱有加的郑麒雄和郑扶风，心中生起万般不舍。他们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日定是安定一方的大英雄。这四个人里，任何一个活着，都比她有价值。往前追溯，这一切的祸根，都是原主错爱太子。不管是她，还是原主，其实早已是该死之人。既然要死，便死得其所。上一世，她莫名其妙就摔死了，那么这一世，就让她为了留住大启百姓的大英雄们，赴死吧。就在大家争执不休的时候，郑婉婉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古言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若诸位今日白白死在这里，是苍生大难，便是轻于鸿毛；我以己身，为诸君挡剑拦马，便是重于泰山。”

“今日，我死，你们生，千千万万的百姓，才有日后的幸福生活可言。”

“婉婉，你在说什么糊涂话？”

陆诰闻言，惊慌失措。他从马背上下来，走到郑婉婉的马跟前，抬起手拉住了她的手。陆诰薄唇轻颤，他深知，郑婉婉不是在开玩笑。眼中水雾氤氲，他说：“我怎会丢下你一人，苟且偷生？”

“婉婉，我确是无能之辈，不能护你无虞，但就是死，我也会死在你前头。”

马蹄声阵阵，整齐划一，震耳欲聋。扬起的尘土，有如漫天纷飞的黄沙。看似漫长的时间，细算起来，都不足一刻钟。“锃锃。”

长剑出鞘的声音，传入了他们耳中。大军最前面，是骑着马疾驰而来的千人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