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师仔细听着，慕慕每说完一句，他便按照她的描述添上几笔。不过几个来回，画师纸上的凶手已经颇具雏形。“他的嘴唇稍厚，笑起来的时候，最前面的两颗牙似乎不一样长……”慕慕想到凶手对着小男孩露出的笑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小男孩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同他说话，万没想到就连原本亲切的笑容也不过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的手段。又画了一阵，画师询问道：“除了方才那些，你还能记起凶手有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每个人都会有他各自的特点，这个凶手肯定也不例外，只是看看能不能找到。闻言，慕慕绞尽脑汁的思索了片刻，不断搜寻自己看到的场景，想要找到不同的地方。突然，她灵光一闪。“那个凶手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腿脚似乎有问题。”

画师又将这个添了上去。“小小姐，你看看，是不是这副模样？”

画师将画取下来，交给一旁站着的青莲。慕慕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画师究竟画了怎样的一幅画。待看到纸上栩栩如生的人物肖像，她立刻激动起来：“就是长这样！你真的太厉害了！”

得了慕慕的夸奖，画师心中一松。虽说他知晓自己画像技艺高超，可被一个孩子当着面如此激动的夸赞，心中还是不由得有些得意。苏景生好奇地凑上前来，待看到画上的人时，颇觉眼熟。这人他一定见过。苏景生搜寻着近段日子调查的人，终于将画像同一个人的相貌重合。原来是他。苏景生眉心跳了两下，刻不容缓的立刻吩咐下去，将画像摩画几份，派人将画上之人捉拿归案。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慕慕心情十分愉悦，但是心中始终觉得自己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正当她冥思苦想之际，小古的声音突然蹦出来：「慕慕！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够接触到死人所想。」它语气中难掩惊喜。在慕慕能够联通尸体时，它就万分惊讶，一直忍到慕慕将事情处理完后，才忍不住出声。慕慕将手上的鱼食一点点投入池子里：「我也没想到，但是那些场景，真的太可怕了，我宁愿我不会看见那些。」她情绪低沉。小古沉默了半晌，慕慕能看到的，它同样也能一起看到，也能体会慕慕的心情。小古：「我知道你很难过他的死，但是你想一想，若是你不能看到那些，可能就不会找到凶手，那这样，可能还会有另一个人受到伤害。」小古的话，让慕慕的难受似乎缓和了一些。小男孩之前的两个尸体，她并未看到。但是光听小舅舅的描述，那副场景只会和小男孩一样过犹不及。慕慕：「小古，你说的对，是我想要逃避这些罢了。」慕慕也明白，那些人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但若是她真的抱着这种想法，那便没有人会替这些人伸张正义，小舅舅亦不会拼了命般地想查出真相。小古：「不，慕慕，你不是想逃避，反而，你很勇敢，你能够敢于突破自己心中的恐惧，去直面这些。你只是害怕，这是人都有的情绪，你不应该因此自责。」小古的话，令慕慕红了眼眶。小古能够明白她的情绪，开导她的情绪，此时心中还有的一个心结，已经全部解开了。她也不再纠结自己是否胆小懦弱，这只是她正常的情绪，她更应该直面这些。慕慕：「小古，谢谢你，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慕慕吸了吸鼻子，道着谢。小古：「朋友……是的，我的朋友。」小古从没想过，竟然还会和契约者成为朋友，但是这个称呼似乎格外的令人欢喜。慕慕将鱼食喂完，脸上的泪水早就干涸，一点也看不出方才哭过。“小小姐，学堂的夫子来了，夫人让我请您过去。”

与此同时，青莲走上前道。慕慕心中一咯噔，也终于想起被自己忘记的那件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她当时急匆匆地跑到小舅舅那去，根本就没有同夫子那边说。完了，完了，夫子肯定是来自己秋后算账的。想起夫子板着张脸教训自己的模样，慕慕心中更加忐忑。“小小姐？”

青莲又唤了一声。慕慕提起裙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迈着步子往院子外走去：“走吧！”

到了前厅，苏夫人穿戴整齐，正同夫子说着话。“祖母。”

慕慕先唤了声苏夫人。随即转头看向夫子，对上视线的瞬间，她目光游移，已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定了定心神，慕慕垂着脑袋上前，对着夫子恭敬行礼，“夫子好。”

“慕慕，到祖母这来。”

苏夫人见小丫头这副模样，心中发笑，忙招呼她过来。再让她站在那儿，恐怕那脖子都要压弯了去。慕慕抬起头，瞅了眼夫子，见他没有不满，这才小步挪着步子，走到苏夫人身旁。苏夫人抱起小丫头，将将把人放在旁边的小椅子上，夫子却突然咳嗽一声。吓得慕慕两腿一蹬，忙不迭的站了起来。“祖……祖母，我觉得今日坐得太久了，我想站会儿。”

慕慕结结巴巴，口是心非地说着。见状，夫子登时哭笑不得，自己不过无意一咳，竟让慕慕误会了。“坐着吧，哪有让孩子站着的道理。”

夫子开口让慕慕坐下，语中带笑。慕慕见夫子并未冷着张脸，心下也放松了几分。看来夫子没有特别生气，想来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谢谢夫子。”

慕慕还是谨记着礼仪，谢过夫子后才重新坐回小椅上。“学生果真是怕夫子一些，想当初，我也是见着夫子就老老实实的。”

苏夫人打趣道。夫子呵呵一笑：“苏夫人当初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享有京师四大才女的美誉。”

闻言，慕慕一脸震惊地看向苏夫人。祖母竟然这般厉害。苏夫人敛笑摆手。“不过是一些虚名罢了，夫子才华横溢，才是享誉京师。”

苏夫人转而夸起了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