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安康苑。奴仆们井然有序的打扫着庭院,长孙神意一进去,王嬷嬷便领着众人迅速上前行礼:“参见世子妃。”
“免礼吧!”
长孙神意声音淡淡的,王嬷嬷等闻言立刻恭敬的起身。“祖母近来身子如何了?我给的药可有按时吃?”
长孙神意跟着王嬷嬷的脚步,来到了后院的亭子处,恰好看到老王妃正歪坐在圈椅里晒着太阳。“回世子妃,老王妃近日来身体都不错,多亏了世子妃呢!”
王嬷嬷说话早就不似之前那般无礼,相反,对长孙神意极为恭敬,又吩咐众人去搬椅子给她坐。长孙神意走到亭子里,佘惠香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是刚才睡着了,眼睛里还带着一丝红血丝。看到长孙神意,眸中微闪过一道光,伸出手指了指旁边搬来的椅子:“快坐。”
长孙神意从善如流,“祖母近来觉得身子如何了?”
佘惠香看向她的目光矍铄而有光亮,“好多了,你的药真管用。”
话落,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老身活了这么多年,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长孙神意笑笑,心想,不识人的多了去了,表面上却道:“那药还是要坚持吃,若是吃不惯清淡的,嘴馋的时候找人去宴寒苑递个话儿,神意给您搭配饮食,保准又好吃又解馋,还健康。”
佘惠香连连点头:“有你在诀儿身边,我真是千万个放心。”
随后又道:“听说你去给三房媳妇儿瞧病去了?”
长孙神意点头:“三叔母的病主要是靠养,一时半会怕是没那么快好起来。”
“那也行,那也行,只要是能有起色,老三便不会整日想着求仙问道出家做和尚。”
佘惠香叹息道。“这是为何?”
长孙神意不解,不过这么久了,她倒是还没见过三叔其人。“你三叔这个人啊……从小就爱看什么灵异志怪之书,也爱游历山河,你祖父也由着他,那时候他亲娘还在,我也不是爱管的性子,所以年少时你三叔就到处跑,有一次去东海,去了三个月都没回来,等到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你三叔母,说那时候在东海迷路了,是你三叔母把他救回来的,你三叔母家里苦,他要以身相许,报答你三叔母,就这样,他们成亲了,可是成亲后你三叔母身体一直病恹恹的,你三叔前些年还在家,这些年说是要求仙问道去,要给你三叔母治病,现下又不知道游历到哪去了。”
佘惠香说完拍了拍长孙神意的手:“不过我现在就差人去找他,你三叔母若是见了好,他许是就能回来了。”
佘惠香听着,嘴角微微翘起来:“看来三叔对三叔母用情颇深嘛!”
佘惠香笑笑:“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只是有的时候爱钻牛角尖罢了。”
“对了祖母,咱们王府的采买事务,都交给二叔母负责了吗?”
长孙神意眨巴着眼睛问。佘惠香冷笑:“是交给她了,她惯爱用身份压人,你婆婆又没有子嗣傍身,出身也一般,只能交给她了。”
话音一落,小丫鬟就来禀——“老王妃,世子妃,二夫人来了。”
长孙神意坐着没动,佘惠香却眉毛一挑看向长孙神意,随后道:“让她进来吧。”
“是。”
不多时,环佩叮咚的俞妙双就在丫鬟的搀扶下一扭一扭的走来了。长孙神意以前也没仔细看过她,但是现在盯着她一步一步的走来,不由得点点头。这女人也快四十岁了,腰身却纤细的很,虽不如她吧,但在众位夫人中,还算是上等了,身材管理的不错,就是这脸蛋吧,大约是晚上常年吃素,营养跟不上,没什么光泽。看来这女人不仅对自己的女儿狠,对自己也是挺狠的。怪不得二房虽然有姬妾,但一直都压不到她的头上来。俞妙双走到近前,旋即‘呦’了一声:“世子妃也在啊?”
长孙神意点点头,却没起身。俞妙双脸色一黑,但看到老王妃目光矍铄的盯着她,只得俯身行礼:“儿媳给母亲请安了,不知近来母亲身体可转好了些?”
佘惠香闻言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老二怎么不和你一起来?是只记得你这个媳妇儿,忘了还有我这个母亲?”
俞妙双脸上一笑,却丝毫没有尴尬,长孙神意从她脸上看出一抹得意来——“母亲,羌坞国使臣这不是要来了嘛?我父亲让行秋去帮帮忙呢!”
俞妙双得意的道。长孙神意心中冷笑,脸上却是摆着不解的神情:“二叔母,二叔既不是礼部官员,能帮到尚书大人什么呢?”
俞妙双看了眼长孙神意,从她进来,长孙神意就不曾对她行礼,更是坐在圈椅上一动不动,而她呢,一个长辈,老东西竟然都不能给她赐座。真不知道这长孙神意是怎么入了佘惠香的眼,当时她还与佘惠香出主意,让她将长孙神意送回校尉府去,老东西当时是听进去她的话的,怎么后来又将她给亲自迎回来了?俞妙双压抑住心中的不快,面上不冷不热的笑笑:“我父亲自然是有些事情要交代夫君做的,其中细节,我就不知道了。”
“哦~”长孙神意点点头:“也是的,既然是尚书大人的女婿,怎么也是要跑跑腿的,不然整日赖在家里不做事,大家也是要嘲笑尚书大人的。二叔母,你说是吧?”
“你!”
俞妙双脸色发青,看到佘惠香不冷不淡的目光,强自压住怒气:“侄媳妇儿说的是,所以你二叔这不是去帮忙了?”
“不过话说回来。”
长孙神意又皱皱眉:“接待羌坞国使臣,这是国事吧?尚书大人怎么能随便交代给一个未入仕的人去办呢?这岂不是……”长孙神意瞪大眼睛:“岂不是以公谋私了?”
俞妙双气的鼻孔生烟:“世子妃到底是何意?难不成还想质疑我父亲吗?”
“那倒是不敢。”
长孙神意老神在在:“只是和二叔母聊聊天罢了,怎么二叔母如此激动呢?难不成还真是以公谋私不成?”
不等俞妙双发作,长孙神意叹了一口气:“不过二叔确实年纪不小了,老是混在府里是不行的,科考呢,又比不过新人,不过呀还好二叔母母家厉害呢,给二叔找点事情做,不然啊,怕是这王府里全是鸟屎。”
“长孙神意,你阴阳怪气给谁听呢?”
俞妙双脸气的通红一片,胸脯高低起伏。长孙神意对一边的老王妃眨眨眼:“祖母,我哪里有阴阳怪气,我只是说实话呀,难道二叔母……”长孙神意忽然捂住嫣红的唇瓣,模糊不清的道——“难道二叔母,恼羞成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