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一个仕途上春风得意的人,突然发现上司把活都给了自己,原本要退休结果不退了,又干了一件震惊朝野让陛下夸赞的大事,然后家里还出了个败类。他在外面装逼惯了,发现自己家穷疯了,这时候只能卖女儿,但他极其的爱面子,把女儿卖给商人岂不是昭告天下他没钱吗?所以他寻摸好了目标,那个永平王府不错。老王妃孤儿寡母的,嫡子没有正妻,庶子还是个好摆布的,以她女儿嫡女的身份嫁过去,即便是王府那也是抬举他们了。然后让女儿带着个机灵的老嬷嬷过去,替女儿要了个管家权,那偌大的王府中那么多的钱财,岂不是洗一洗就能源源不断的进入他家?这等好事,亏俞义想的出来。后来他更是得意的很,郭振虽然干了件大事,可他竟然中毒死了,他顺利的登上了尚书之位,成为了当今四品重臣,一时风光无两。现在外孙女和儿子都废了,为了掩盖住腌臜事,这帮他洗钱的孙嬷嬷,自然是留不得了。长孙神意想到这里,扯开嘴角,“孙嬷嬷,你被利用的好惨啊,若真是如此,你不拿点把柄在手上,小命可不久矣。”
“老奴怎么会不知?”
孙嬷嬷深吸了一口气:“老奴自然是留了东西的,这么多年洗钱的账本老奴都好好地留着,就是怕有今天这一天,只是光有那账本怕也是不行,昨夜之前,与我有交涉之人,怕是都已经死的干干净净,死无对证了。”
按照俞义的手段,定然是要斩草除根的。乔芝骗她说放过她一马,估计也是怕她最后来个鱼死网破,谁都讨不到好去,所以先哄着她。“你一会儿先去把账本拿来我看看。”
长孙神意挥挥手,木莓赶紧拿出了纸笔。“还有与你有交涉之人,都写下来,我自会让人去查。”
孙嬷嬷点点头,“其实还有一事,这么多年,老奴一直觉得有蹊跷。”
长孙神意睁开眼睛,“什么事?”
“就是……”孙嬷嬷转了转眼睛,看了一眼木莓,欲言又止。“无妨,你说便是。”
长孙神意缓缓道。“那个人……就是……齐定王……我当年在俞尚书府上,有次听到郭尚书和俞尚书在商量些什么。”
孙嬷嬷很是小心翼翼。长孙神意直觉有什么大事,她微微俯下身,“然后呢?”
“好像是说谁去揭发,但是郭尚书不想去,想让俞尚书去,俞尚书说自己地位不高,说话没什么份量云云。”
孙嬷嬷想了想,“老奴也不知道这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可那天之后,那个……齐……他就被揭发了,不久,郭尚书竟然也……”原来郭振和俞义还有这么一出。这么重要的事情,俞义为什么不愿意自己揭发呢?若当时是他揭发的,陛下自然要重赏他,郭振也会顺理成章的退休,兴许都不用死。“世子妃,老奴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而已,也不知道做不做得准,世子那边,依老奴看,就不必与他说起了吧!”
孙嬷嬷试探的道,随后碰到长孙神意若有所思的神情,顿了一下:“若您想与世子说……”长孙神意缓缓起身,走到孙嬷嬷面前,随后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我都没发现嬷嬷竟然是跪着的,起来说话便是了。”
孙嬷嬷笑了笑:“老奴也不是离间您和世子殿下,只是这件事到底是牵扯到了齐定王不是?”
“哦?”
长孙神意挑眉:“为何牵扯齐定王不能与世子说?”
闻言,孙嬷嬷一愣:“世子妃不知?”
长孙神意眯了眯眼。“是了,世子妃以前也不怎么出门,可能是不太清楚的。”
孙嬷嬷欲言又止。长孙神意也不催促,只静静的看着她:“难道是世子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不不!”
孙嬷嬷哪里敢乱说,只得道:“世子妃可能有所不知道,世子小时候和齐定王走的很近,一身武艺听说都是与齐定王学的,光是老奴都碰到好几次呢!”
“是吗?”
长孙神意微微眯起眼睛回想起来。好像……还真是有迹可循。楚诀在查郭振的死因,皇帝……又让楚诀去捉拿齐羽军,所以是在试探他吗?还有她那次说他查郭振是为了齐定王,他只是眸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但也没有反驳。种种迹象表明,他就是在查齐定王。但齐定王可是通敌叛国之罪死的,一个不小心,楚诀怕是也是要背上这同党的罪名了。长孙神意叹息,他死了倒是不要紧,可是通敌叛国要诛九族的吧,她现在是他九族之内呢。“世子妃?”
孙嬷嬷的声音响起,长孙神意挑眉看去,孙嬷嬷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一身血迹。她挥挥手:“木莓,你带孙嬷嬷换身衣服,然后把账本收好给我拿来。”
孙嬷嬷磕头:“世子妃,我那孙儿……”“今日会有人通知你去收尸的,放心吧!”
孙嬷嬷连连道谢,随后跟着木莓走了。长孙神意摸了摸疼痛不已的肩膀,看了一眼时间,离楚诀回来还早着呢,不过她已经许久没去看看佘惠香了。等到木莓拿着账本回来,长孙神意随意翻了翻。二十年,俞妙双可真是厉害,竟然洗了那么多钱出去贴补娘家,有了这铁证,将他们赶出去是早晚的事情了。“木莓,我们去永康苑看看。”
永康苑。长孙神意进去便看到佘惠香站在太阳底下赏着花,银白色得头发披散着,没有梳妆。见到长孙神意,她挥挥手:“今日去哪了?”
“办了件大事!”
长孙神意右手没动,左手拉住佘惠香的手,让她坐在了石凳上,“我给您看看伤口。”
佘惠香笑笑:“早晨我让王嬷嬷看了,不怎么疼了,腿脚也灵活着。”
长孙神意看佘惠香的笑意不像作假,“我趁您昏迷将您的头发剃了,您不生气?”
佘惠香闻言轻笑了一声:“生气做什么?头发这种东西最是舍得了,剃下去还能长出来。”
长孙神意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您会怪罪我,毕竟……”“我这把年纪,有什么看不开的。”
佘惠香拍拍她的手,“你二叔二叔母一直以来也没个信儿,这家子就这样搬回娘家去了?”
“现下是住在娘家,不过要不了多久,就能彻底分家了。”
长孙神意托着腮:“祖母也别怪我心狠,实在是二叔母把这家里作的乌烟瘴气的,我早就想分家了。”
佘惠香叹息:“你做主便是,我老了,也懒得管这些了。你只要早些给我生个孙子玩玩,我便心满意足了。”
长孙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