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擎霄没有立刻回答锦歆,沉默了一会儿,眼底的担忧稍纵即逝。“你不会受到伤害。”
宗擎霄蓦地冒出这么一句。锦歆愣住了,他这是在承诺吗?他眼里那微微的亮光是她曾见过的疼惜,牵动着她的心。就算宗擎霄有时冷血无情很气人,但每每在关键时刻总是能让锦歆有安全感。有他这句话,锦歆莫名的放心不少,先前那种忐忑不安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宗擎霄重新牵着她的手,两人步入了宗祠。刚进去,秦管家就将宗擎霄喊走,因为有跟祭祖仪式相关的需要交代宗擎霄。宗擎霄刚离开两分钟,锦雪薇就和宗焱晟进来了。锦雪薇看到锦歆,那表情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径直走到她跟前。“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手段迷惑了宗擎霄,他居然可以为了你,逼我爸交出户口本。”
锦雪薇是压抑着火气,要不是因为祭祖人多,她早就跟锦歆闹起来了。锦歆可不会惯着锦雪薇,听着对方阴阳怪气的话,很不舒服。“宗擎霄是我老公,他帮我拿到户口本,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别以为你自己耍手段嫁到了宗家,就觉得所有人都是靠手段的。”
“你……你敢这么说我?”
锦雪薇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气,她气自己已经是宗焱晟的老婆了,可宗擎霄一句话就能把锦家逼到跳脚,她接受不了。怨气无处发泄,锦雪薇不敢对宗家的人发火,只能将火气撒在锦歆身上。“我说的不对吗?”
锦歆清澈的眸子直视着锦雪薇。锦雪薇的眼神从愤恨转到幽怨,突然一下子哭出来……“呜呜呜……姐姐你为什么要诋毁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我们家好歹是收养了你,你怎么能血口喷人……”锦雪薇装得好委屈啊,她的哭诉立刻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宗焱晟就在旁边看着的,他听见了锦雪薇和锦歆的对话,知道怎么回事。“老婆?怎么了?”
宗焱晟配合着锦雪薇,急忙扶住她,眼神却是瞪着锦歆的:“你怎么欺负我老婆?她是孕妇,你要是把她气出个三长两短,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宗焱晟和锦雪薇真是一对演技派,可以拿影帝影后了。果然这一嗓子那么大声,连宗夫人都来了。“谁欺负我儿媳妇?”
宗夫人关切地搂着锦雪薇的肩膀:“告诉婆婆,谁把你惹哭了?”
围观的还有十几个人,其中就有宗玉芳。“是锦歆把雪薇惹哭了吧?”
“什么?”
宗夫人故意装作很意外,其实也是个演技派的。“锦歆,你搞什么?明知道雪薇怀孕,你还刺激她?”
这么直接的责备,旁边不明真相的人也都在跟着谴责锦歆。“你们也是姐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不该这么过分啊。”
“锦家养了你,你怎么能欺负雪薇呢?”
……锦雪薇就只知道哭,实际上心里在偷笑,她就是要锦歆难堪。锦歆不慌不忙地说:“我没欺负她,她自己说着说着就哭了,应该是想到什么愧疚的事,如果你们非要认为是我欺负她,那就去祠堂里牌位面前说吧,这么多宗家先祖在天上看着呢,谁敢说谎?”
锦歆这话对锦雪薇来说是极大的警告,对宗焱晟和宗夫人来说也是。在宗祠里,宗家列祖列宗面前说谎,锦雪薇没那个胆子。所有人都看向了锦雪薇,她顿时就慌了,心虚得不行,赶紧收住眼泪:“姐姐没欺负我,是我想到家里一些烦心事,跟姐姐没关系。”
锦歆淡淡地笑笑:“大家都听见了吧,跟我没关系。”
宗焱晟和宗夫人母子俩交换个眼神,随即就转移了话题。“既然没事,那就散了吧,马上要开始了,都准备准备。”
宗夫人说完还不忘在锦雪薇耳边叮嘱:“别搞事,等祭祖结束后再说。”
锦雪薇总算醒悟了,现在不是找锦歆麻烦的时候。锦雪薇点点头,这回老实了,乖巧地依偎在宗焱晟身边,看上去十分纯善的样子。但她是不会甘心的,想着等会儿宗国栋宣布废除宗擎霄继承人身份,之后她就能在锦歆面前扬眉吐气了。再忍一忍…………宗祠分外院和祠堂,是一座古朴的合院,整洁明亮,庄严肃穆。祠堂里供奉着宗家先祖的牌位,三面墙上都是长明灯,正中的金丝楠木香案摆放着满满的祭品。祠堂不算大,但却是重中之重,就连宗家自己人都不是随意进来的。祭祖的站位依然是有主次的,各房按自己的位置站,不能乱。主理祭祖的人是宗国栋,他是现任家主,他这一房的人,两个儿子,跟他一起是在祠堂里的,另外还有宗擎霄的二爷爷那一房,直系血脉也可以在祠堂内。而锦歆、宗夫人和锦雪薇,以及二爷爷那边的非直系站位是在祠堂的门口。祠堂外,也就是外院,站满了其余宗家的人,虽然有七十多个,可也是井然有序的。照例是先祭拜天地,然后才是祭拜祖先。宗国栋今天显然比平时更加严肃,外院里人多,却没人敢乱发声音,有几个幼小的孩童在自家父母的管教下也很乖巧。宗国栋手捧着香,跪在牌位面前,口中念着祭词。身后的一众人,站得越远的越是听不太清楚祭词的内容,但都知道是在祈告和感谢上苍对宗家的庇护和恩泽,敬告祖先,后人们的哀思以及对祖辈的功绩铭记在心。这种祭祖仪式特别能制造凝聚力,能将家族的荣誉感使命感深深地刻进每个人的心里。锦歆和其他人一样,躬着腰,很安静,手里的香还举在跟前。锦歆已经怀孕六个多月,本来最近开始腰酸背疼,可是现在也不得不硬撑着,这么重要的场合,她不想让宗擎霄为难。腰躬久了感觉快要直不起来,再加上怀孕引起的不适,锦歆很想去小便,忍得很难受,她这个站位又无法偷偷溜走,憋得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