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要去学校上学，冯晚禾一晚上没睡好。窗外晨光熹微时，冯晚禾已经迫不及待醒来。她生怕吵到一旁的母亲，于是蹑手蹑脚穿衣服下了楼。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清晨五点多钟，沉默会儿，冯晚禾挽起袖子进了厨房。这几天都是梅月棠做饭，再要么就是从军区食堂里买现成的饭菜。梅月棠做饭的手艺很一般，若非要给个评价，也只能是“熟了”。好几次，冯晚禾都提出她来做饭，然而爹妈却说什么都舍不得让她下厨房受半点累。于是今早，她终于抓到了机会。舀了两碗面粉，一半开水烫面，一半凉水和面，最后揉成光滑的面团。从冰箱里找了一把小葱，切碎备用，开始做葱油饼。冯德彪一向都是六点钟准时起床外出晨跑锻炼，赶在七点半回家吃早饭。他一下楼，就被厨房里的香味吸引。嘶，这是媳妇儿的手艺吗？不应该啊，她就算超常发挥也没这本事！循着香味走到门口，冯德彪一眼就看到女儿忙碌的背影。煎锅里的葱花饼煎得是双面金黄滋滋作响，冯晚禾放下擀面杖，将煎熟的葱花饼铲起来放在盘子里。倒油，再放擀好的饼，忙碌却有序。看着女儿麻利的动作，冯德彪心中的心疼多过喜悦。本该是在父母千宠百爱中成长的女孩，却被迫早早懂事，用柔弱的肩膀扛起了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这一切，都拜那一对偷孩子的贼夫妻所赐！冯晚禾无意间一回头，被站在门口的父亲吓了一跳。“爸，您起来了啊！”

她笑，拿起一块刚出锅的葱花饼递给冯德彪，说道：“您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看着女儿灿烂的笑脸，冯德彪的眼眶微微湿润。他接过女儿递来的葱油饼，也不在乎还有些烫嘴，三两口就吃光了。“好吃！真是好吃！我女儿的厨艺太棒了！”

听到父亲的赞扬，冯晚禾开心极了。冯德彪不敢继续看着女儿的笑脸，他怕自己克制不住情绪，心疼的眼泪会当着女儿的面落下。于是他借口外出跑步，有些狼狈的离开了家。不多时，梅月棠与褚昊也先后起了床。看到桌上的葱油饼与小米粥时，梅月棠又惊又喜。“小禾，这都是你做的？”

她尝了一口葱油饼，忍不住赞叹道：“哎哟，你这厨艺比妈妈好多了，唔，与你周阿姨有得拼！”

洗漱完的褚昊凑过来吃了一块，也连连说好吃。“有一说一，比妈妈的手艺好多了！”

听到儿子这话，梅月棠笑骂道：“你小子皮痒痒了是不是？有饭吃就不错，你还敢挑三拣四？”

褚昊大口大口吃着喷香的葱油饼，说道：“实话实说都不行吗？妈，咱们要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哎，妈求我错了，你别揪我后颈！”

话太多的下场就是被亲妈掐住命运的脖颈，褚昊除了认错还是认错，甜言蜜语一箩筐，才从亲妈的魔掌下逃出来。“小妹你瞧见了吧？三哥为了让你看清楚现实，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来，你说说现实是什么！”

褚昊将葱油饼卷起来充作话筒，递到冯晚禾嘴边。冯晚禾强忍着笑说道：“现实就是，妈妈是家里的老大，惹谁都不能惹妈妈！”

“孺子可教！来，三哥奖励你一块饼！”

把手中的饼喂到冯晚禾嘴里，兄妹二人笑作一团，逗得梅月棠也忍不住笑了。这俩孩子还敢开她的玩笑，真是皮痒痒了！正说着，只听院子里传来闹哄哄的动静，旋即冯德彪进了屋，后面还跟着几个战友。“看到了吧？我没吹牛吧？哎，这些都是我闺女做的！”

一进门，冯德彪就指着桌上金黄喷香的从有名，还有熬得粘稠软烂的粥疯狂炫耀。“呦呵，还真是！”

其中一个军官上前，看到冯晚禾沾着面粉的手，他有些诧异。“尝尝！你们都来尝尝！要是不好吃，我管你们叫爷爷！”

冯德彪一边说着，一边从厨房拿了几双筷子递给战友。众人也没客气，一人夹起一块葱油饼。“嗯！味道真好！比外面卖得好吃多了！”

只尝了一口，就有人竖起大拇指称赞，让冯德彪骄傲到不行。“就说你们羡慕不羡慕吧！哎，我家闺女不光长得好看，还乖巧孝顺，五点多就起来给我们做饭，哎哟，给我感动坏了！”

冯德彪说到这里，看着冯晚禾说道：“丫头，虽然饼做得很好吃，但咱下次别起这么早，怪辛苦的！”

从冯德彪领着一众战友进来，梅月棠与一双儿女就处于懵逼状态。不是，这啥情况？大清早的，他们家的厨房都被驴踢了吗？“嫂子，是老冯给我们炫耀说早上吃了女儿亲手做的葱花饼，我们笑他吹牛，这不……就被他拽来了！”

有人笑着解释道：“咱们大院像小禾这个年纪的孩子，懂事能干的没几个啊！”

军区大院其实是个独立的小社会，在这里，有专门的子弟学校，有专门的供销社，甚至还有专门的食堂。相对于地方孩子而言，大院子弟的生活更加优渥。小小年纪下厨做饭？别说，还真没几个孩子有这份能耐！大家都习惯了这种局面，现在冯晚禾这一手精湛的葱花饼技术，无疑让这些当爹的军官们羡慕不已。曾经的他们还同情冯德彪没有亲生骨肉，但现在……啧，只剩下眼红嫉妒的份咯！有人吃了一块不过瘾，又想再来一块，被冯德彪眼疾手快抢了回去。“干啥呢？我闺女给我做的，你们这吃起来没够了？”

冯德彪笑着赶人。“各回各家啊，别总惦记我家的饭！我家孩子多，粮食都快不够孩子们吃了！”

战友们骂骂咧咧离开，冯德彪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搓着手回了家，他乐得不行。“诶呀，太解气了，真是太解气了，让这些家伙羡慕眼红去吧！哼，气死他们！”

看着父亲孩子气的模样，冯晚禾忍不住笑了。她给冯德彪盛了一碗粥放在餐桌上，说道：“爸，您喝粥。”

冯德彪忙接过碗，眼中盈满了喜悦与知足。他嚼着香喷喷的饼，看着身边的儿女与妻子，发出满足的叹息。“到今日，我的人生已经圆满，死而无憾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