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宁远？兰霏琳的未婚夫？这像是一记闷雷，狠狠炸在冯晚禾头顶。她怔怔看着那个身形憔悴故作坚强的男人，他明明那么年轻，却像是经历了道不尽的沧桑，整个人都散发着让人心疼的悲凉。“您……就是冯小姐吧？”

盛宁远看到了冯晚禾，他颔首微笑，却让冯晚禾的心猛然一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兰霏琳当初明明说过，虽说她与薛战城是战友，他们是在执行任务，可她却早已喜欢上他，甚至与他做了真正的夫妻！没人说过兰霏琳有未婚夫的事！“小琳在留给我的遗书上，再三提及过您，她说，如果我能遇到你，一定要让我替她向您道歉，说声对不起！”

盛宁远低头笑了笑，眼眶微微泛红。这一刻，冯晚禾脸上满是惶恐与无措，她忍不住扭头望向薛战城，试图从他口中寻找真相。薛战城的表情无比悲凉与痛楚。他微微闭眼，声音嘶哑。“是，兰霏琳牺牲了。”

牺牲了！那个语速微快、说话做事极其干练的年轻女孩，竟然真的牺牲了？即使在这之前，冯晚禾从薛战城异样的表情里猜出些许端倪，可此时此刻，当真正确认这个噩耗时，她依然觉得震惊。“因为事关重大，哪怕我亲眼看到兰霏琳牺牲在我面前，却为了大局，而不能私自透露半点内情！”

薛战城看着冯晚禾解释，明明在笑，却似乎比哭都难看。“小禾，兰霏琳是为了保护我才牺牲的，她牺牲前，只留了两个要求，一句话是让盛宁远忘掉她，另外一句就是让我替她向你说声对不起。”

明明经历过许多次生死，可薛战城依然不太愿意回忆起兰霏琳牺牲的场景。那是一个大雨倾盆的深夜，出去执行任务的兰霏琳迟迟未归。他心慌意乱在客厅等候，却见大门被人踢开，杀气腾腾的御枭拖着奄奄一息的兰霏琳进来，鲜血瞬间染红地面。“她是卧底！”

御枭一进门，就用枪指着他的太阳穴，声音里满是戾气。彼时的他心中已经乱了，可面上还故作镇定，试图与御枭斡旋，将兰霏琳从魔爪中救出来。然而御枭是个防备心极重的人，他一旦对某个人产生了怀疑，就不会再选择信任。“她自己已经招了，她是警察派来的卧底！”

不等他找到合适的措辞，御枭已经先一步开口。黑洞洞的枪口紧紧贴着他的太阳穴，只要御枭轻轻扣动扳机，就能要了薛战城的命。“你呢？你也是警察派来的？”

兰霏琳挣扎着抬起头，透过散乱的发丝，静静看着薛战城。即使她什么话也没说，可薛战城依然在她眼中看到了笑意，带着决然与无畏。“是！他也是警察派来的！我和他是战友，快，你快将他抓起来，和我一起去死！”

兰霏琳笑，抬手指着薛战城的脸喊道。若是兰霏琳矢口否认自己与薛战城的关系，甚至费尽心思替他打掩护，或许御枭就真的开枪了。可她一张嘴就将薛战城拉下水，反倒让多疑的御枭产生了不确定感。若是普通人，御枭秉持着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原则，早就顺水推舟将薛战城处理了。然而薛战城的身份太特殊。他能力超群，早已成为御枭最得力的左膀右臂，若是除了他，无异于是断了御枭的一条胳膊……御枭沉默片刻，终于收回了枪。“贱人！”

他抬脚，狠狠踢在兰霏琳身上，顷刻间，兰霏琳嘴角吐出鲜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友被敌人蹂躏，薛战城说不恨是假的。那一刻，他甚至想要豁出一切去营救兰霏琳。可兰霏琳却狠狠瞪了他一眼，旋即又抓住了他的裤腿，颇有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快，你快给组织发信息救我！你说过，我们是战友，我们要同生共死的！”

兰霏琳的血染红了薛战城的裤脚。她明明哀求着要活，可眼底的光芒却暴露出她赴死的决心。理智告诉薛战城，应该一脚踢开兰霏琳，舍小保大与她划清界限，从而保全自己继续执行任务。可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啊！过往那么多日日夜夜，他与兰霏琳都是并肩战斗的亲密战友！他们一次次从枪林弹雨中闯出来，他们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人！眼看他没有动作，眼看他眼眶泛红，兰霏琳急了。她像是猜到了他的意图，竟忽然一跃而起，试图去抢御枭手中的枪。随着一声枪响，兰霏琳重重倒地。鲜血溅了薛战城一脸，温热滚烫，竟让他止不住颤抖。旋即，有去房间搜查的下属抱着厚厚一摞资料从书房出来，最上面是一封泛黄的书信。御枭打开书信瞧了几眼，忽然冷笑出声。他将那封信塞进薛战城手中，嘲弄说道：“瞧瞧，瞧瞧你给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你以为你找了个得力助手，其实是个包藏祸心的痴情种！”

“你弄死了兰霏琳的爱人，她为了报仇，不惜成为警方的线人，你这次，不光差点害死你自己，也差点害死我们所有人！”

御枭眼底满是猩红与恶毒，又开枪在兰霏琳身上补了好几下，像是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怒火。然而最终，他还是转身离开，临走时警告薛战城。“看在你数次救我的份上，这次我放过你，再有下次，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大门敞开，狂风骤雨席卷而入，瞬间吹醒了薛战城。他甚至来不及看那封信，就忙奔到兰霏琳身边。兰霏琳还有最后一口气。她对着他笑，笑得平静又温和，哪里还有当初见面时的傲气？“当初我托付你的事情，你都记得吧？我宿舍柜子里的文件袋，记得交给我男朋友。”

“让他忘了我，找个好女孩安安稳稳过日子，最好再生一儿一女，他喜欢孩子！”

兰霏琳嘴角不断涌出鲜血，她压下薛战城准备抱起她外出求医的手。“幸亏我们早有防备，提前做好了保护对方的准备，那封信……就算不能完全解除御枭对你的怀疑，但暂时能保全你了。”

“我知道你接下来肯定有办法洗脱自己的嫌疑，肯定能顺利完成任务！”

鲜血涌得那么多，兰霏琳已经痛到无法呼吸。“我曾迫不得已骗过冯晚禾一次，如果……有可能，替我给她说声对不起！”

挣扎着说完这句话，兰霏琳缓缓抬手，指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看，牺牲的战友们怕我一个人孤单，他们都来接我了……”“薛战城，亲爱的战友，再见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