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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我和林屿森正在吃完晚饭送我回宿舍的路上,林屿森刚接完一个电话。 容容和盛行杰在一起的事,我上次回苏州的路上便跟林屿森提过了,当时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问起。 “对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林屿森沉吟了片刻,把车停在了路边。我心里一突,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林屿森问我:“曦光,你对你这位同学了解多少?” “不太了解,你跟你说过的呀,我大学大部分时间住舅舅家的。”
“她父亲曾经是南京一家大国企的二把手,大概七八年前因为经济问题被举报开除了公职,后来换过几份私企的工作。”
我愣住:“你怎么知道?”
“参加完你同学婚宴后我问了下,自然有人告诉我,那会我不是心存远志么。”
他微赧,“盛行杰身边的人还是会做个基本了解,何况她都撞到我脸上了。”
“所以呢?”
我困惑地说,“你想说什么,难道容容家庭会影响她和盛行杰的关系吗?盛伯伯和钱阿姨会反对?”
倒是有这种可能性。 然而林屿森却摇头:“我对你这位同学毫无好感,但是必须要告知一声。刚刚行秀电话里提到盛行杰春节后一直在相亲,最近好像确定了目标,正在追求,不是你这位同学。”
“什么?”
我震惊至极,话都说不连贯了,“你、你说他,脚踏两只船?”
“应该还没追上,前几天他请人回老宅吃饭,也是以朋友名义,但是……”他尽在不言中。 我消化了好一阵子,喃喃说:“他怎么敢的?太无耻太过分了。”
“的确胆大包天,出乎我意料。其实我在盛远那阵子,他还算老实,做事也算有章法。”
林屿森思忖说,“也许压抑本性太久了,一朝觉得地位稳固便胡作非为。”
“他地位稳固吗?”
林屿森哂笑一声,“稳固的地位从来不是别人给的。”
他手指轻抚方向盘,“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当然立刻告诉容容,不能拖。”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回去我就打电话。”
林屿森给予肯定,“应该这样。”
“但是曦光,我要提醒你,就我观察,你的这位同学对你并无善意,如果她不想别人告诉她真相,你该如何自处?”
我一愣:“怎么会?她虽然很讨厌,但是一直很骄傲。”
林屿森扬眉:“这么确定?你并不了解她。”
这回我认真地想了想才回答:“确定,她应该不会忍耐这种事。而且不管她是怎么样的人,我知道了肯定要说的,不然感觉像是盛行杰的帮凶。”
林屿森眼睛里浮起笑意,伸手摸了下我的头顶,“抱歉,我小人之心了。”
“才没有,你一分钟都没耽搁立刻告诉我这件事了啊。”
“那你现在打电话?”
“回去吧。”
我考虑了一下说。
回到宿舍,我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我没有容容的电话。 她们去上海已经集体换了号码,其他人的新号码我都有,唯独容容的没存。这……难道大半夜的去问小凤要? 小凤会不会奇怪我想干什么? 其实路上我想过要不要通过第三人转告,我和容容关系并不好,我告诉她的话,她肯定觉得没面子,说不定还会觉得我在看她笑话。 但是随便找哪个同学,有关盛家的事情,容容必然猜到消息来源是我,没有意义。而且越少人知道就越少以讹传讹吧,纵然无耻的是盛行杰,但是时下社会,舆论上最后吃亏的总是女孩子。 我开始琢磨怎么自然地问小凤要到联系方式,一时间却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 或者其他联系方式? 啊…… 我猛然眼睛一亮。我好笨,为什么没想到电子邮箱! 而且电子邮箱可以匿名啊,只要我注册一个新账号,容容就不会知道是我。这样以后彼此之间也不会尴尬了。 幸好我没她号码。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庆幸地打开电脑,飞快地注册了一个新的邮箱,简单地给容容的邮箱发了一句话过去。 “盛行杰最近在追别的女生,你别被他骗了。”感谢宿舍最近通了网络! 接下来就是等回复,第二天上班我一天就看了三次,不免担心她已经不用这个邮箱了。 还好,就在第三天上午,我又一次偷偷登录外网查看时,发现邮件显示已阅读。 比我预期的还快,我把“已阅读”三个字看了好几遍,才骤然轻松起来。 事情解决,我小声哼着歌,安心地干起活来。现在我做账速度飞快,已经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财,一会功夫便消化了一大半单据,然而在看到一笔大额的辅料付款单时,却停住了手。 我看着金额皱起了眉头,奇怪了,去年我被某人打发去厂区大盘点的时候,记得这项辅料库存很多啊,为什么还要这么大笔采购呢? 我立刻问厂区办公室的小苏要了这两年该原料的出入库表。拿到表一看,我的记忆果然没有出错,仓库里就是还有很多库存。于是我又打电话问采购部,采购部给我的答复是,这几年都是按照这个节奏采购的,公司跟对方签了长期采购合同。 我觉得不可思议,这完全不符合生产经营逻辑啊。我很想看看原合同怎么签的,但是付款单后面并没有附带合同复印件,只能走后门了。 我发消息给林屿森:“你和戴总开会回来了吗?”
他们早上一起被园区召唤去开会了。 “还没结束,你帮我和小戴带两份饭。”
园区喊人开会居然不管盒饭啊……那还是我们无锡客气~ 于是中午我去食堂打了三份饭,跑到林屿森办公室等他们。 大办公室的人都去吃饭休息了,我走进林屿森的办公室,进门先拉好了百叶帘。 其实真正在一起之后,我反而很少到他办公室了,毕竟要注意影响嘛。不过现在是午休时间,倒没人看到。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小时,菜都要凉掉了,才看见林屿森和小戴推门进来。 小戴一进门就喊了跟我一模一样的话:“园区喊人开会居然不管饭,太节省成本了。”
我心里好笑,站起来,“我帮你们带了,过来吃吧。”
结果林屿森走过来,直接拿了一份盒饭给小戴,“戴总自己回去吃吧。”
小戴慢慢地接过盒饭,眼神里充满了心碎,“吃冷饭就算了,一起吃得到一点人情的温暖也不行吗?”
林总淡淡地说:“我们要开股东大会。”
小戴:“……” 竖了下拇指跑走了。 我:“……” 股东大会赢了。 我一边吃饭一边把我的发现迅速地讲了一遍。林屿森听了几句,便起身走到电脑前,操作了几下,调出合同给我看。 我抱着盒饭坐在总经理的办公椅上边吃边看,一看之下,无语地饭都不想吃了,“好离谱啊,这合同签的时候全球金融危机已经有端倪了,原材料价格下行趋势很明显,怎么会一下子锁定了六年的价格和供应量啊。”
林屿森这时候才说明:“这家公司是大舅妈弟弟的。”
我:“……” 行吧,关系户。 我又端着盒饭坐回来,脑子里思索应该怎么处理。 盛远和我爹也不傻,就算照顾亲戚也不会这么离谱,肯定有其他方面的利益交换在里面。他们得了好处,现在后果却要我们来承担。 但是白纸黑字不认是不可能的,只能回头找找合同漏洞或者产品质量有没有什么问题,才有协商空间了,还有现在其他供应商能给的价格也要了解清楚。 “你早知道了吗?”
我问林屿森。
“问过情况,以前没必要处理,现在不着急。”林屿森简单地说。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以前他不过是一个被派驻过来的副总经理,当然不用去得罪人。现在的话,刚刚接手赠与的股份就想解除以前的合同,显然也不合适。 下午上班,还是得乖乖录入付款单。不过按确认键前,我想起来看了看最后付款日期,发现还有一个多星期呢,果断取消录入把单子扔到了一边。 倒数第三天再做账好了,剩下一天给科长审批,一天给出纳部门付款…… 做财务就是要精打细算! 下班后我先往停车场走,打算到车里等林屿森。路上接到了黄阿姨的电话,告诉我终于全部家具都弄好了,包括各种锅碗瓢盆床上用品都按我要求购置了,问我什么时候去上海看看。 择日不如撞日,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就把这个喜讯告诉了林屿森,并且邀请他周六来我新房子参加暖房小宴。 林屿森的表情一言难尽,“这叫惊喜吗?”“不是吗?离你那么近。”
林屿森言简意赅地给事件定性:“这只能叫离家出走但是没走远。”
接着他就不说话了,一边吃饭一边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我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啊?”
“哦,我在想。”
他沉思着说,“我上海的房子装修很久了,是不是快要漏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