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榛早上洗漱过后定定地坐在屋里，皱着眉。她不太想去拿早饭，她既不想碰上那个人也不想挨饿。苏生一直用翅膀碰她的手催促她所以她还是慢腾腾地走向了厨房。她在心里默念：千万不要碰到任何人，千万不要……还没进门冬榛就探头向里边看了看。灶台里的火已经快要熄灭了，木炭发出微弱的红光。空气里飘浮着柴火燃烧后的气味以及食物的香味。冬榛走进厨房，她盯着灶口发了会儿呆才放下从门边搬来的那个方凳。她从旁边桌上放的筷筒里抽出了一支筷子。她将筷子拿在手里，抬腿踩在凳子上然后打开了大笼屉。水汽糊了她一脸。冬榛快速地用筷子穿起了两个包子然后合上了蒸笼盖。她单手将凳子搬回原位然后对停在木架上的苏生招了招手，示意他快和自己离开。苏生飞在前面，冬榛落后他几步。冬榛刚出门口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背后扯住了衣领。她用力向前迈步但还是没挣脱。施戈看着头也不回只顾着埋头踏步的小女孩笑了，打趣到：“你这是要在地上踏出个坑来吗？”
冬榛紧绷的身体放松了，道：“让我走。”
施戈松开了她的衣领，挡在她身前的同时往她手里塞了块糕点，哄劝到：“这个儿可好吃了，我把它给你，你陪我说说话行吗？”
冬榛看了眼手里的糕点，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她勉强答应下来。施戈把两个凳子搬到了树底下并招呼冬榛过去坐。冬榛缓缓走了过去，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拿着穿着两个包子的筷子。她用脚将地上的凳子勾住然后拉远了一点儿。她还觉得不够又把凳子向外拉，这使得她与施戈之间的距离更大了。“你要把凳子拉到哪儿去？”
施戈忍俊不禁。冬榛不说话，收回了脚。她坐到椅子上的时候苏生顺势落在了她的膝盖上。她将糕点掰成了两半，自己先吃了一块然后把另一块给了苏生。苏生飞快地啄了啄糕点，没多久就把它吃完了。冬榛甩了甩手将手上的碎屑抖落在了地上。冬榛摸了摸包子发现还有点烫，想起旁边还有个人后道：“你想说些什么？”
“你叫什么？”
施戈问。“冬榛。”
她简单地答到。“是哪两个字？”
他追问。“冬天的冬，榛子的榛。”
冬榛盯着地面解释到。她看到有几只蚂蚁凑到了糕点的碎屑旁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蚂蚁吸引了。“你就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吗？”
施戈又问。“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冬榛反问。“这我也说不准。”
施戈直白地回答她，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孩子而敷衍了事。“你若是迟早都要走，我记你的名字也不过是白费功夫还不如不记呢。”
冬榛接话到。“你说得不错。”
他不生气反而笑了。冬榛一边用右手摸了摸苏生的脑袋一边想：他这个人好生奇怪。苏生被她摸了两下头，他忍了但在她还打算继续摸的时候他躲开了她的手。冬榛总想碰他的这个习惯很不好，他得让她改一改。他在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我见你上次拿的是一碟莲蓉糕，你可是喜爱食莲蓉糕？现如今厨中莲子短缺，你若是知道哪儿有莲子可采，我倒可以替你做，滋味保证不差。”
施戈笑着道。冬榛犹豫了一下道：“我知道哪儿有莲子可采，你真的能给我做莲蓉糕吗？”
“当然。”
施戈神情笃定。冬榛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但总待在屋里她也是会觉得无聊的。没有苏生之前她只能跑到归楼的最顶层向窗外探望，河欢不喜欢她靠近窗边所以她那样做的次数也不多。苏生到了她身边之后她只要跟着它就能避开人到其他地方去玩。那个长有大片荷花的湖就是苏生带她去。或许是从高处俯瞰整个镇子多了，苏生比她还要熟悉这个地方。苏生飞在前面带路，两人跟着苏生离开了归楼然后走过曲曲折折的小径。翠绿的荷叶几乎要长到岸上，红白两色的花错落其间。风一吹，荷叶摇曳起伏如同将要拍到上岸的阵阵波涛。清淡的荷花香萦绕在鼻尖。在冬榛望着荷花出神的时候施戈已经脱了履下水。每摘下一支莲蓬他就扔到岸边，他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岸边就有了不少莲蓬。有一支莲蓬落在脚边的时候冬榛才发现他已经开始摘了。她缓慢地将莲蓬堆在一起，苏生则在一旁看着她。冬榛堆莲蓬的速度远不及他扔的速度，所以她索性坐在岸上剥莲蓬吃起了莲子。她剥莲蓬的动作挺利落的，吃的速度比堆莲蓬要快得多。有东西在水里扑腾的声音被安静的环境衬得十分怪异。冬榛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无法从岸边透过密密的荷叶看到他的身影。事情来得这么突然，使她有些不知所措。冬榛立刻站了起来冲着荷叶深处焦急地喊到：“你在哪里？”
苏生拍了拍翅膀还没飞多高，河欢就出现了。河欢不会让人轻易死在跟前，他放心了便落到了冬榛的肩上，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冬榛脑子里一片混乱。湖边能长那么多荷叶，这水应该不深的，他没回答是因为没听到吧，他应该不可能会溺水。他识水性吗？自己该不会害死了一个人吧。她越想越怕，低声啜泣。哪怕河欢出现她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河欢把浑身湿透的人带上来的时候冬榛也没注意到。河欢将人放下冷冷地道：“冬榛，你们不应该为了采莲蓬而擅自来这儿。他一醒你们就立刻离开，以后也别来这里。”
“知，知道了。”
冬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怯怯地答到。她没敢抬头看河欢的脸色，头一直低着。河欢走后冬榛也没心情继续吃莲子了，她把手里握着的已经剥好的莲子都喂给了苏生。她试着从施戈手里扯出他紧紧抓着的一把莲蓬，没扯动她就歇了那个心思。她抱着苏生蹲在一边也不敢离施戈太近。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埋怨她，毕竟他是为了她才去摘莲蓬的。施戈醒来之后并没有对冬榛表现出任何不满，相反他还担心吓到了她，冬榛因此更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