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其他人都小心翼翼的，唯恐自己遭殃。见袁大江离开，袁喜宝飞快的把盛肉的碗抱起来，往嘴里倒着肉渣和肉汤，顺势还用舌头舔了舔。袁停停见状，哭的更大声了。乔秀兰带肉回家却挨了骂，心里也不是滋味，见袁停停越哭越厉害，嘴巴也碎叨起来。“你这死丫头就是你娘我的克星，成天就知道哭啊哭的！”

“你爹好不容易回来吃一次饭，这又嫌烦走了。”

“他打了好几天的麻将了，手里的钱都还没留在家里。”

“你爹走了，咱家又没米没面了，我看咱们明天就喝西北风算了！”

这锅，袁停停可不愿意背，瞪着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着乔秀兰。“为什么怪我啊？又不是我的错！”

“明明是你什么都给弟弟吃，我跟二姐帮你干了那么多的活，连肉汤都不给我们留！”

袁停停泪流满面的咆哮着。袁盼盼唯恐娘和妹妹吵起来，在桌下拉扯着袁停停的衣衫。“三妹少说点吧，不然你又要没饭吃了！”

果不其然，生气的乔秀兰直接把袁停停跟前的菜团子和面汤端到了一边，恨恨的说道：“干活你不应该吗？说话那么大声看来是吃饱了撑的。”

“干脆别吃饭了！”

“你一个丫头片子，早晚是别人家的人，没饿死你就谢天谢地吧，还那么多事事！”

“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当初生下你就该丢进门口的粪坑里淹死！”

袁停停听到这里一愣，捂着脸哭着跑出了家门。袁盼盼刚要去追，又被乔秀兰给叫住。“别去管她！让她哭个够！”

“就算是丢了我也不心疼！”

袁盼盼没有办法，不放心的看看袁停停的背影，最后被乔秀兰推到灶屋里去刷碗刷锅去了。袁停停跑到门口哭了好一会，想回去又觉得没面子。天色已晚，肚子还空着，袁停停干脆去了爷爷奶奶家。袁铁锤和白氏也在吃饭，老四袁大川是他们的老来子，今年才十二岁，一直跟他们住在一起。如今一家三口围着一碗肉，微眯着双眼细细的品尝着。“娘，这肉真的是太香了，赶明我也去山上碰碰运气，说不定也能捡回野兔子或者野鸡啥的！”

袁大川嗦着骨头，兴奋的说着。白氏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行，你这傻孩子可别犯傻劲！”

“那苍耳山上可危险着呢，不仅有吃人的豺狼虎豹，还有勾人魂魄的蛇虫鬼怪，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孩。”

袁大川顿时害怕了，可又不想服输，仰着头一脸执着，“可为啥三嫂就可以？”

“三嫂可以的，我也一定可以！”

“得了吧，你三嫂可不是一般人！”

白氏夹起一块肉放在袁铁锤的碗里，又把最后一块肉放在袁大川的碗里，自己拿起一块玉米面饼子，细细的擦拭着碗底。“怎么不是一般人了？她长得那么好看，莫不是天上的神仙？”

袁大川眼前一亮来劲了，往白氏跟前凑了凑。白氏笑了。“你想啊，你三嫂两次落水，两次都被救了上来！这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况且咱家距离你三哥所在的军队那么远，那边还在打仗，她还可以平平安安的找到我们，路上那么多山，那么多的土匪，都没有留住她！”

“你说能是一般人么？”

袁大川一听言之有理，顿时像丧了气的气球，一下子焉了下来。袁铁锤却是冷哼了一声，继续埋头啃着肉骨头，争取不放过每一个缝隙。微风轻动，烛火摇曳。白氏正要再说些什么，便看见扒在门口不知道呆了多久的袁停停，便赶紧拉扯了进来。“大晚上的，你这丫头怎么过来了，是不是你爹又打你娘了？”

白氏板着脸问道。袁停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那就是你小弟生病了?”白氏嘴里说着，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同袁铁锤一共四个儿子，一个已经嫁人的女儿。除了老四年幼没有成婚，其他三个都各自分了家。老大还好，多少有个营生，虽说底下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日子过的紧紧巴巴，却也和睦。老三虽说现在不在了，又留下了五个儿子，但好在还有个心性不坏的后娘可以操持，她们在帮持一下，应该也可以维持。唯独老二家是她的孽债，从小就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十里八乡都没有人给他说媒。好不容易娶了个带孩子的寡妇吧，又接连生了两个女儿，才得了一个男娃。老二觉得自己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隔三差五的打骂妻儿。要不是她在中间调和，恐怕老二一家几口人，早就喝西北风了。如今这丫头这个时间点过来，怕是没什么好事情。白氏心里想着，手底下却没有闲着。见袁停停不吭声，想必是什么不打紧的事情，估计是跟她娘又吵架了。这丫头，性子烈，虽然能干，却也不愿吃亏。“是不是还没有吃饭？正好奶奶这做得多，一起来吃点！”

白氏说着拿起自己碗里沾了肉汤的玉米面馍馍放到袁停停手里。袁停停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了下来。为什么奶奶都可以对她那么好，关心她吃没有吃饭？还把自己碗里泡了鸡汤的玉米馍馍给她吃，可自己的亲娘却只知道让自己干活？肉不给吃也就罢了，连点子肉汤都沾不上！“别哭啊傻丫头，哭了就不好看了！”

白氏细心安慰着。虽说她也是个地道的农村老太太，却从来不重男轻女，反而因为自己只有一个女儿，格外的喜欢女孩子。袁停停忍不住心里的委屈，直接扑到了白氏的怀里。“奶奶……我是不是我娘捡来的孩子？”

“为啥我那么乖，干了那么多活，娘都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