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菜，从十一月份向市场供应，大约到三月份结束，这四个月时间，不出意外的话，蔬菜加蘑菇怎么着也得收五百万斤吧，平均一天三四万斤，零售得几个店？零售可以，但也得批发。”

他说的是平均。蔬菜不会平均下来，多的时候一天十多万斤也正常。一个大棚，阴阳棚加在一块两亩地了。就算现在蔬菜的产量低些。蔬菜加蘑菇平均一个棚怎么也得两万斤。阳棚大部分种的是黄瓜和西红柿这些产量高的蔬菜。嫁接后的黄瓜产量能提高几倍。蘑菇种好了，产量可不低。阴棚立体种植，一个棚半年也能生产一万多斤。光靠自己零售肯定不行。“那我们零售、批发都做。”

赵丽丽说道：“你就说，开蔬菜商店赚钱不赚吧。”

这是问题的关键，别的问题都好解决。赚钱就干，不赚钱还是算了。“赚钱，如果再卖一些瓜果，肯定赚钱。”

易飞说道：“姑姑，你觉得咱俩还忙得过来吗？现在已经把李文朝大哥和小郑姐姐从赵总那借过来了，他有多少人可以借给我们？我还一直琢磨，就算是向外批发，人手都不够。”

现在这年月，开商店不管卖什么都赚钱。尤其卖日常生活用品，利润还大。问题是忙得过来吗？他要上学。根本不可能管这些琐事。赵丽丽说道：“赚钱就行，这个不着急，人可以慢慢找，反正菜种出来还得两三个月。我觉得在几个大的农贸市场设摊位，再在人口密集区开一些商店，那才好！”

“行，这个可以考虑。”

这时候开蔬菜瓜果商店还是不错的。要是能批来南方一些水果，利润也是相当可观。就算北方的苹果，在收获的季节去产地批一些。运到临东来，冬天也能卖出两三倍的价格。他俩在讨论蔬菜基地的事。别人也不搭腔，牵涉到几百万的投资，他们也不懂。——————谢楠大声喊道：“卖饺子啦，大馅饺子啦，一块五一份了。”

几个青年穿着工作服从一边的胡同走来。他们看看蹲在街边抽烟的陈一凡，嘻哈道：“陈科长，生意越来越好了。”

机械厂的工人。陈一凡眼一瞪，“吃就吃，不吃滚蛋。”

他一直觉得，摆摊总归不是光荣的事情。尤其在家属区，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几个青年满脸堆笑，“吃，肯定得吃，陈科长的场肯定得捧。”

陈一凡在机械厂的人缘不错。年青人都佩服他。他值夜班的时候，总有一些人拿着酒菜去值班室找他喝酒。虽然值班不让喝酒，但大半夜的也没人管。几人要了几份饺子。又要了几个凉菜，每人要了两瓶啤酒。坐在桌子旁吃喝起来，眼光不时地瞥一眼赵丽丽。漂亮的女人总能吸引人的眼光。陈一凡掏出烟每人扔一根，也没有多说。总不能来个人都警告一番。他见了几次赵丽丽，发现她也不是那么不好交往。水饺端上来，一个青年吃了一个说：“嫂子，饺子越来越好吃了，比饭店里的好吃多了，真开个饺子馆，生意肯定不错。”

另外几个不停点头，“陈科长，嫂子手艺这么好啊，你可真有福气。”

李小爱也认识他们几个，笑道：“好吃以后就多来吃。”

几人吃喝一阵。结账时，李小爱小收了三块钱。一个小伙死活扔下三块钱钱，“小本生意，这里住的大部分是咱们厂的，如果都优惠，还赚钱不赚钱了。”

饺子摊的生意还可以，准备的六七十份饺子，晚上九点就卖完了。小菜也卖的差不多了。总共应该赚了一百多块钱。李小爱准备收摊了。赵丽丽说道：“嫂子，这才哪到哪，霄夜是晚上吃的饭，这才几点，再过一会，那些打牌的、玩台球的就散场了，还能卖一波，不是还有菜吗，咱们来个现包现卖。”

北方人没有吃霄夜的习惯。一般九点多钟大家都睡了。李小爱回家剁了一些馅，和了一些面，拿过来，几人在在路灯下现包。这儿是十字路口，路灯比较亮，倒是看得清楚。除了陈一凡和赵丽丽。大家都会包饺子，朵朵都会包。不过，李小爱没有让朵朵包，怕别人看到了，嫌小孩脏。赵丽丽不会，很正常，人家是大家小姐。大家都在忙活。陈一凡一直蹲在街口抽烟，觉得越抽越没劲了。这摆一个小饺子摊，卖点小菜。一个晚上挣的钱就抵上他一个月工资了。这让他有点恍惚。到底摆摊是正确还是不正确？他有点想不明白。以前他只想着好好上班，挣工资，生老病死都有国家来负责。现在看看，那点工资也就那么回事。李小国前些天都给了李小爱五百块钱。说是易飞给他的工资，让他姐姐给放着。李小爱对她升车间副主任好像都不太在意了。涨那点工资，卖几碗水饺就挣出来了。—————易飞看包得差不多了。他拍拍手上的面粉，搬个小板凳坐在师父身边。“师父，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了，想什么呢？”

陈一凡拿出一枝烟点上，“易飞，你说这又是摆摊，又是种菜、卖菜，你觉得行吗？”

他总归还是有点担心。谢奶奶倒是不怕，可别耽误了两个孩子的前程。易飞知道师父的担心。他十六七岁就参军，退伍回来就在机械厂，一直在体制内。平时也不多想。突然弄出这么多事，有点担心也是正常的。“师父，你放心吧，现在鼓励个体户经营，回头找找赵总，租个房子，把所有的手续办全，没有问题的。”

早几年干个体户的都赚了钱。现在起步也不晚。给谢奶奶开个店，她有了收入，过得踏实。易飞想了想又说：“那六百亩菜地，赵总已经注册成丽飞生物技术科技公司，一切都按政策走，更没有问题。农科署的两个大学生都停薪留职，去基地干了，两个退休的老专家也去了，再过些年，私营企业更加繁荣，很多国营企业走向衰落。”

也没多少年了。再过六七年，有些国营单位就坚持不住了。很多大厂连地皮带厂房，几百万就被别人买走。要知道，那些大厂可是动不动上百亩、几百亩大小。陈一凡猛吸几口烟，“瞧你能的，还再过些年，你是算卦的？别瞎说，让人汇报上去，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

有些话，在家说说就行了。易飞点点头，“师父，你就放心吧，以后，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陈一凡嗤笑一声，“我还不知道日子越来越好，现在的日子比前些年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