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薛辰凭借记忆回到尹府。在敲了几遍大门后,厚重的府门终于打开,一个武师打扮的男子探出头来,见到是姑爷回来,立马朝院子里喊了一声:“得了,姑爷自己回来了,咱们不用去找了。”
薛辰刚迈步走进尹府院子里,立马又有四个武师迎了上来。这五个武师是尹老爷高价聘请回来看家护院的,他们虽然年纪不过二十多岁,但都是边军“天秀营”卸甲退伍的兵卒,个个身手矫健,军中外号“天秀五虎”。自从薛辰入赘尹家,尹老爷大概也是担心薛辰被怀恨在心的宋子阳暗害,就让五虎专门贴身保护薛辰。今天白天薛辰不打招呼私自出府,可把他们愁坏了,这会儿正琢磨着出去寻找。“哎哟,姑爷,你偷溜着上哪去了?”
武师头领乌志豪皱眉盯着薛辰:“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咱哥几个怎么向老爷交代?!”
另一个叫李春虎的武师也跟着埋怨:“就是,姑爷你就算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也别害得咱丢饭碗呀!”
武师们唠唠叨叨,话语里埋怨多过关心,态度也毫无对尹府姑爷该有的尊重。其实不止眼前几个武师,整个尹府大院,丫鬟杂役也好、马夫厨子也罢,几乎没人把“倒插门”的薛辰放在眼里,都觉得这穷书生不过是撞了狗屎运,才会被选为尹府的赘婿。府里上上下下谁都知道,尹小姐自己也并不待见丈夫薛辰,成婚至今都没让薛辰踏入闺房半步,两人不过是挂名的夫妻罢了。深宅大院,下人们的心思都跟着主子转,大伙嘴上叫着姑爷,心里却压根没把薛辰当根蒜。“哟,姑爷身上到处是泥渍,发髻散乱,莫非在外头吃苦头了?”
武师们发完牢骚,头领乌志豪这才留意到薛辰的模样有些狼狈。薛辰轻描淡写道:“今天出门访友,路上遇见了一条野狗想要咬我,让我给收拾了。”
武师们面面相觑,突然一齐哄笑起来,给薛辰开门的那个叫史大明的武师更是眼泪都快笑出来:“姑爷,就你这身板,没让野狗咬死就不错了,还收拾野狗?哥几个快给姑爷检查检查,看姑爷有没有受伤!”
五个武师七手八脚来撩薛辰的衣衫,神情里尽是轻蔑戏谑之意。“放肆!”
薛辰眉毛一竖,体内金丹旋转,一股强大的威压气机迸发出来!薛辰到底还保留着金丹期的修为,区区几个普通武夫那近得了他的身?武师们瞬间被气浪震退到薛辰五尺开外!几个武师踉踉跄跄站住身形,呆若木鸡地望着眼前的薛辰,还以为出现了错觉。眼前这个气势渊渟岳峙的清瘦书生,简直和原来懦弱斯文的姑爷判若两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乌志豪瞪着眼珠子,偷偷在腰上掐了一把,确认不是做梦后,盯着薛辰道:“刚才那是什么妖法?!”
薛辰衣衫飘荡,目光扫过武师们的脸庞,冷冷道:“以后给我放尊重点,谁再敢对小爷不敬,小爷先折断他几根骨头!”
这句话声调不高,但语气凌冽至极,五个武师同时打了个冷颤,后背一阵发麻,一个个低下头不敢和薛辰对视。“薛辰,你回来了?”
前院气氛正僵冷之际,一个声音从花厅门口传来,原来是尹府主人尹玉升走了出来。薛辰立马将气势一敛,朝花厅门口拱手一礼:“岳父大人,今天出门访友耽搁了时辰,刚刚回府。”
尹玉升嗯了一声:“以后尽量待在府里,即使出门也要带上护卫,你现在是尹家姑爷,行事要谨慎一些。”
“我记住了。”
薛辰点点头。尹玉升转身往花厅里走:“早点休息吧,后天是宋家老爷大寿,明天你帮我查验下咱们尹家置办的寿礼,千万别出什么纰漏。”
等到尹玉升离开,薛辰也迈步走向内院,对武师们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姑爷我要洗澡沐浴,快去准备热水!”
武师们刚才被薛辰的气势震慑,心里没来由地敬畏起来,立马亦步亦趋跟在薛辰后头。头领乌志豪为难地搓着手道:“姑爷,都这个时辰了,厨房早歇了火,下人们大概也都休息了,那来的热水给您沐浴?”
薛辰脚步一停:“我不管!要不你们去把烧火的丫头杂役叫醒,要不你们自己亲自去烧水,半个时辰之内,我一定要洗上热水澡!”
说完这句话,薛辰轻轻一跺脚,地上的青石砖“咔嗞”一声脆响,绽出一圈蛛网状的裂纹。五个武师低头望着石砖上的裂纹彻底傻了眼,直到薛辰走进内院他们还没回过神来。“乌大哥,这……这是武功还是妖法?”
李春虎蹲下身子摩挲着青砖,使劲吞了口唾沫:“轻轻一脚就踩碎石砖,这还是人吗?”
乌志豪吸了口凉气:“兄弟们,咱们以前看走眼了!敢情姑爷一直深藏不露,看起来斯文懦弱,原来是个练家子!”
武师严阿泽深以为然:“不但是练家子,还是个很厉害的高手!”
李春虎浑身一哆嗦:“咱们以前对姑爷那种态度,往后他会不会找机会收拾咱们?”
武师中的郭铁头握紧颤抖的拳头:“要不咱们合力,今晚先把他修理一通,来个先发制人!”
乌志豪一个爆栗敲在郭铁头后脑上:“你小子尽出馊主意!想想刚才姑爷身上那股气势,再看看这块碎裂的石砖,就算咱们合力偷袭,也不是对手啊!”
郭铁头摸着被敲疼的脑袋,哭丧着脸:“哪怎么办?”
“都给我听好了,以后不许再对姑爷不敬!咱们做好分内的事,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跟姑爷学几招!”
乌志豪略一沉吟:“今晚的事谁都别说出去,姑爷平日里装傻充愣肯定有他的道理,咱们不要自找不痛快。”
武师们呆呆地点点头:“都听乌大哥的。”
“还发什么呆?”
乌志豪抬头看看夜空中的月亮:“快点去后厨烧水,再磨蹭时间就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