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此刻一片沉默。　　欧老的问题，直接打了李煜一个措手不及。　　“欧老难道没有看诸天的信息？”

返虚属于仙道境界，也是目前诸天修行体系的主流。　　无论他给出的情报，还是蛟崽子写的诸天见闻里都有收录过。　　欧老摇摇头，“属下看了，不过主要看的是灵物、法器之类的信息。”

李煜闻言沉默，微微摇头道：“欧老，孤知道你醉心炼器之术，但也不能不关注其它方面的事。”

“修仙一共有九境，从低到高分别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返虚、合道、渡劫、大乘。”

“返虚位列第六境，虽然看似境界不算高。但要知道，到了化神境界就已经有了接受天庭符召，拥有上天的资格。”

天庭威震诸天，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神仙。　　比如作为基本士兵的天兵，最低修为便是化神。　　返虚在天庭之中，最多也就当个基层军官。　　当然即使如此，也不知道多少人想要飞升天界。　　天界灵气充裕，又能接触到诸天世界，仙神大能，有着无数机遇。　　他们虽然现在境界低地位低，但并不代表以后也是如此。　　只要他们能抓住机会，一飞冲天，成仙做祖也不是不可能。　　“此人生前竟然如此强大，那能杀死他的人又该是何种境界？！”

欧老虚心受教，听完之后，眼神震撼，看向尸体的目标顿时变的不同。　　李煜对于最后一个问题并未回答，而是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此人生前极强，死后肉身依然拥有恐怖力量。”

“孤已经检查过，他对自己进行了某种改造，将肉身变成了一件半傀儡的法器。”

他朝着前方虚空挥手，一道圆形水镜出现。　　随着镜面一阵涟漪，上面出现侯氏老祖尸体内部的景象。　　从水镜里可以清晰的看到，侯氏老祖体内一半的骨头和血肉，都换成了冰冷的白色器械。　　只是在那些器械表面，蒙上了一层人皮，看着就跟正常人一样。　　李煜几天前为了研究侯氏老祖的身体，特地回了一趟洞天。　　他借着洞天本源的加持，压制住尸体散发的威压。　　然后用天眼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才得到这些资料。　　“他竟然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改造，并且许多设想都跟我想的一样！”

欧老一眼就被水镜上的内容吸引，他眼神兴奋的对着画面指指点点。　　“欧老也想过人体改造？”

李煜闻言，惊讶问道。　　“不瞒王上，属下在看到一些身体残缺的人时，的确动过这样的想法。”

欧老收回目光，点点头道：“只是这种事前无古人，没有先例，属下没有参考，只能自己琢磨办法。”

“可是这种事要想成功，必须用人来作为实验对象，并且还不能保证实验对象的安全。”

“属下仔细想后认为玩弄他人的性命实在有违道德，故属下决定放弃，一直没有再提。”

李煜对此表示理解，毕竟拿人做实验，不说心里那关，一但被外界知晓，怕是会被千夫所指。　　不过人体改造能造福百姓，该搞还是要搞。　　“孤此来就是打算请欧老主持研究，人体改造和傀儡之术。”

李煜眼神郑重的看向对方，“我大虞有太多将士和普通百姓深受身体残缺之苦，欧老若能研究出成果，将造福无数。”

“而这傀儡之术，则能提升我军战力，减少将士的伤亡，同样是功在千秋的事，还请欧老不要拒绝。”

他虽然可以直接下令让欧老研究，对方也不敢不从。　　不过李煜心中一直都很尊重搞科研的人，愿意尽最可能的尊重对方。　　欧老开始准备拒绝，但听到后面，神情变的沉默。　　李煜的话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自己当初产生类似想法，不就是看多了因身体残缺而生活艰难的人吗。　　“王上圣明，天下百姓能有您这样一位圣君，真是邀天之幸。”

这里没有外人，两人的谈话又被隔绝，欧老说话也变的大胆许多。　　“只是研究王上所说的人体…改造和傀儡之术，需要大量的实验对象，这又从何而来？”

欧老念着那个新奇词语，感觉用词十分准确。　　李煜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方这句话其实已经算变相答应了。　　“这一点欧老不必担心，天下大乱，各地衙门里都关押不少死刑犯。这些人就是最好的实验对象。”

“这些人无一不是该死之人，能在死前为天下苍生贡献一份力，也是他们的荣幸。”

欧老对此没有任何抵触，反而赞叹道：“如此属下便再无任何后顾之忧。”

拿人做实验，最怕的并非技术性的问题，而是道德上的谴责。　　可如果是一群犯下罪恶的该死之人，那么无论是研究人员自身还是外界都能接受。　　“有劳欧老了！”

李煜起身，朝欧老微微一躬，惊的后者连忙闪避，惊异道：“王上这是做甚？”

“欧老为了天下百姓，愿意承受诸多压力。如此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和魄力，自然该受孤一拜！”

李煜正色道。　　“王上这些虚的就不必了，只要您今后多多支持属下研究就好。”

欧老连连摇头道。　　“这点欧老放心，孤在一日，就不会让任何人非议你们。”

李煜眼神一肃，保证道。　　“属下多谢王上。”

欧老心中一松，对于李煜的信誉他还是十分相信的。　　既然已经答应了研究，欧老的目光便一下都放在了侯氏老祖尸身上。　　“王上，属下有一个疑问。”

欧老站在不远处，围着尸身绕了一圈，忽然抬头问道：“此人生前既然已经是少有的强者，为何还要对自己的肉身改造？”

“难道他就不担心自己的潜力受到影响？”

对于这个问题，李煜很有发言权。　　因为他在发现尸身被改造过后，就去翻阅了侯氏一族的典籍，还真让他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了端倪。　　“此人生前曾和人发生过大战，最后虽然侥幸获胜，但肉身也出现不可逆的伤害。”

李煜回忆道：“于是此人便向某个大势力寻求帮助，以愿意举族臣服为代价，将身体一部分进行了改造。”

“改造之后，此人不仅活了下来，生命力也比同阶修士更加顽强。只是这种改造也并非毫无缺点，此人的潜力几乎锁死，今后要想提升只能不断改造身体，不断提升器械的品阶。”

欧老闻言恍然，“如果是为了求生，那么有此选择也不意外了。”

若非必要，没有谁愿意将自己的器官不要，换成冰冷的器械。　　哪怕欧老自己，也不愿意。　　“那王上，这具尸身是留在奇士府吗？可他身上的威压太强，属下连靠近都做不到，更别谈研究了。”

说回正事，欧老又提出一个新的问题。　　李煜对此早就想到解决办法，轻松道：“欧老不必担心，孤会将尸身放进洞天之内，到时会限制他身上的威压，方便你们研究。”

“这门透骨术，孤同样也会传下。它可以看穿皮肉、骨骼下的景象，应该对你们研究也有所帮助。”

欧老看向空中的水镜兴奋的点点头。　　他开始还以为这镜中的内容，都是王上施展的幻象，想不到居然还有这样神奇的功能。　　侯氏老祖尸身的事告一段落，李煜在奇士府内随意走走，然后找到了张云鸣吩咐了几件事，便乘车离开。　　他回到王府，宁红夜正在后院休息。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到处都是一片雪白。　　宁红夜刚开始还很有兴趣，时间一长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不再外出。　　“怎么没看到仙儿？”

李煜来到某处暖阁，宁红夜和小青正玩着飞花令。　　秋君和蛟崽子则不见踪影，多半又是出去疯了。　　李煜来到火炉前坐下，旁边立刻就有侍女端来热酒。　　“这怎么是酒啊？”

李煜看了一眼酒杯，疑惑道。　　宁红夜闻言抬头，从侍女手上接过两碟小菜，放在李煜身前。　　“回夫君的话，仙儿妹妹回武陵去了，为云梦学院开院做准备。”

她头戴凤簪，眉目如画，葱白的食指指向火炉上的瓷炉，柔声道：“现在天色愈寒，茶凉的太快。喝酒正好，能够驱散体内寒意，也别有一番意境趣味在其中。”

“可是咱们修武之人，到了先天之后，已经不惧寒暑了啊。”

李煜不解风情道。　　“可要和普通百姓一样，热时减衣，寒时加衣也是煜哥儿你说的。”

宁红夜脸色不变，淡定道：“这围炉煮酒，也是跟百姓们学的。”

“哈哈！红夜，你越来越伶牙俐齿了，我说不过你，自罚一杯！”

李煜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都是煜哥儿交的好。”

宁红夜莞尔一笑，也就在李煜面前，才会有如此女儿姿态。　　就在几人围炉闲聊之时，门外一个侍宦出现。　　楚显正一脸微笑的看着王上王妃聊天，忽然瞥见门外之人，脸上笑容消失，快步走出，将其拉到旁边询问怎么回事。　　他听完后，眉头微微皱起，朝李煜走来。　　“王上，华光巷出事了。”

楚显看了眼王妃，略微犹豫，直言道。　　“细说。”

李煜闻言神情不变，旁边的宁红夜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担忧。　　华光巷，就是牛妞妞她们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