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天刚蒙蒙亮，敌军倾巢出动，又开始攻城。上官文雄已经判断出，萧炳环是在做最后一搏，他留三千人的预备队做机动支援外，其余人马尽遣御敌。冯晓宇的出击方式，又出乎敌军的预料。敌军为对付冯晓宇而准备的长矛队始终捕捉不到移动的双盾，顿时成了摆设。他们的攻城车却依然一辆接着一辆的不断被损毁。被守军清理的护城河又被重新填平，开出一段道路，重型攻城车和攻城锤一辆接一辆的徐徐推来，逐渐靠近城墙。守军从冯晓宇攻击重型攻城车的方法上得到了启发。他们两人一组，像抬轿一样抬着石球，守在重型攻城车的正前方。当重型攻城车前障板刚放下的一瞬间。将石球顺着桥板倒入重型攻城车里面，紧跟着两边的弓箭手将冲在最前面的敌兵个个射倒。两人小组倾倒完石球马上就走，跟着另外两人上来。几个石球滚落下去，重型攻城车里竟然一个敌兵都没能出来。火油顺着桥板被倒入重型攻城车里，接着几支火箭射进。只听“轰”的一声，大火燃起，重型攻城车里除了哭爹喊娘，再无其他动静。冯晓宇远远看到后，知道重型攻城车已经用不着他来对付。他可以专心地攻击中型攻城车和攻城锤了。他一边攻击一边快速移动，当接近西门时，正好听到了敌军撞击城门的声音。他跑过去抱起一块按自己要求放置的大石，对准攻城锤扔出。只听“咔嚓”一声巨响，不仅攻城锤的护板脊梁被瞬间砸断，连车轴都被砸断三根。护板下的士兵倒下一片，攻城锤彻底瘫痪了。战斗持续了近两个时辰，竟然没有一个敌军士兵能够爬上城墙。箫柄环见此一幕，知道再这么继续下去，除了增加无畏的伤亡，不会有任何攻上城墙的可能，于是长叹一声，下令鸣金收兵。于是曹国军队像潮水一般退去。守城军士再次欢呼胜利。三日后的下午，上官玉春回到小院，见冯晓宇依然在练枪，不禁问道：“冯兄，你就从来不知疲倦吗？”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练练，多熟悉熟悉招式。”

冯晓宇见上官玉春边走边说，以为她就是打个招呼而已，于是挽个枪花，继续练习。上官玉春却停住脚步，“咦”了一声，说道：“冯兄，你简直是武学奇才，这招‘拨草寻蛇’被你使得出神入化，连我都生恐不及了。”

“还是上官兄教的好才对。”

“其实这招在马上使出，威力更大。明日我带你去选一匹马吧。”

冯晓宇何尝不想要一匹马，那种骑着高头大马，手拿长枪，威风凛凛的样子，他也不是没想过，但他知道，马很贵，而上次说的赏金，到现在还没有兑现呢。只有苦笑着说道：“上官兄，我恐怕没有银子买马呢。”

“冯兄，亲兵哪有自己买马的道理？！只是前一阵子既没有心情，也没有空闲带你去选马。”

冯晓宇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上官玉春。他也知道，大战之后，不仅守城士兵需要休息，曹国军队照样需要时间重振旗鼓。前几次没有，今天怎么就……上官玉春扬起笑脸，说道：“冯兄，上官将军说，从种种迹象来看，怕是曹军不会再攻城了，他们似乎在做围困的准备。”

“哦。”

冯晓宇明白，围城的结果，不外乎两个：一是逼迫守军投降；另一个就是政治解决，希望用撤军，交换其他想要的东西。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只涉及上层人物的政治前途，对于冯晓宇这种普通兵士来讲，至少不会再有性命之忧。战争总有结束的时候，他也会像大部分被征招入伍的兵士一样，回到原籍。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朝廷绝对不会把宝贵的粮食，浪费在无所事事的兵士身上。这就意味着，冯晓宇依然还有机会去雒京治病。上官玉春见冯晓宇虽没多言，脸上的神情却有欣慰之色，便趁机说道：“冯兄练了大半天了吧，该歇会儿了吧。”

“好吧。”

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亮，但战争就要结束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有短兵相接的可能。再说从上官玉春有些热切的眼神中，冯晓宇估计上官玉春有事要谈。两人在冯晓宇的住处坐下，上官玉春果然开门见山：“冯兄，我一直记着你能算出石球重量的那个学问，你愿意教教我吗？”

“上官兄，那是一门学科，不是一两年就能学会的。”

在冯晓宇看来，战争结束之后，两人就要各奔东西，一个半拉子工程，能有多大的意义。不仅如此，他现在连上官玉春到底是男是女都不想弄清楚了，只想着赶快去雒京治病。虽说病情要不了人命，但就这么时时轻重不同地发作，总是让人心情不爽。上官玉春其实不觉得这门学问对她有多大的帮助，她是希望借机能与冯晓宇时时呆在一起。“一旦战争结束，父亲就会向他挑明，那样一来，在拜堂之前，就再也不能这样单独在一起了。”

上官玉春心里想着，嘴上便说道：“冯兄，不管需要多少时日，我都愿意学。”

“那就得从头开始。”

“现在开始学，行吗？”

“行。”

“那我去拿笔过来。”

上官玉春转身出去，很快拿了一摞竹片片和炭笔过来。冯晓宇说道：“上官兄，这门学科叫数学，也就是数字的学问。”

上官玉春只“哦”一声，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下文。冯晓宇继续说道：“既然是数字的学问，那么就要从数开始学。1、2、3、4、5……十个数，是整个数学的基础。”

“啊，这个我会。”

上官玉春拿起一张竹片，用炭笔在上面规规矩矩写了十个字，交给冯晓宇，说道：“冯兄，你看。”

冯晓宇看到上官玉春写的字，突然发现他并不认识。只好苦笑着说：“上官兄，恐怕我们还得相互学习。”

“为何？”

。“因为你写的这些个字，我也不认识。”

冯晓宇完全是托了上天的福，在这个身体的灵魂去投胎之时，占据了这个身体。而这个身体的前灵魂，却从来没有读过书。上官玉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道：“你的师尊没教过你习字吗？”

“教过，但不是这么写的。”

冯晓宇拿起炭笔，在竹片上写了十个大写的数字，又写下了“冯晓宇”和“上官玉春”几个字，说道：“你看，我学的是这种字，这几个是数字，这个是我的名字，这个是你的名字。”

“难不成冯兄的师尊是域外高人？”

“他没告诉我是哪里人，只是教我这么写字。”

冯晓宇又写了十个阿拉伯数字，边写边说道：“今天我们先从数字开始互相学习吧。”

……次日一早，上官玉春带冯晓宇来到镍郡马场。牧监宋文勇得到通报，不敢怠慢，匆忙整理一下官服，亲自去大门迎接。上官玉春说明来意，宋文勇赶忙让人把牧承文怀志喊来。文怀志是个干瘦的老头，留着一撮三羊胡子，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是个比较有名的相马师。辞别了宋文勇，文怀志带着冯晓宇二人来到马厩。这是一个很大的马厩，里面一排排战马看着个个膘肥体壮的样子。冯晓宇和上官玉春都不识马，全凭文怀志推荐。不一会儿功夫，文怀志牵来一匹浅灰色的矮马。此马看起来头大颈短其貌不扬，不是冯晓宇眼中的高头大马。文怀志看出了冯晓宇的疑惑，捻着胡须，笑着说道：“别看此马其貌不扬，但是体魄强健，胸宽鬃长，皮厚毛粗，耐力和脚力极好，在战场上不惊不诈，勇猛无比。小将军用过就会知道，就算遇到一两只野狼，都能独自对付，扬蹄就可以踢碎狼的脑袋。”

冯晓宇听上官玉春说过，这文怀志是个相马伯乐。他觉得既然文怀志说这马好，估计就算差也差不到哪去。再说了，他现在是从无到有。有马骑，至少比步行强了许多。在马场学了一上午的乘骑技巧之后，两人回到了小院。掌握了初步的技巧，以后就是人与马慢慢熟悉慢慢培养感情的过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达到骑马战斗的程度。有了战马之后，上官玉春觉得冯晓宇还该有一支趁手的兵器。前阵子练习用的，是她在兵器库里临时找的一只木柄花枪，那枪也有30斤，是兵器库里最重的枪，而冯晓宇总说太轻了。吃过午饭，上官玉春又带冯晓宇来到镍郡城内最大的一家铁匠铺。铁匠铺的招牌叫“蒙大锤”。上官玉春告诉冯晓宇，蒙大锤铁匠铺的掌柜叫蒙奇。此人身高体壮力大无穷，连打铁用的铁锤都比别的铁匠大两号。因为手艺特别好，别人就给他起个外号叫蒙大锤。镍郡人大都知道蒙大锤，而不知蒙奇。蒙奇乐此不彼，将蒙大锤当成了他的招牌。到了铁匠铺门口，上官玉春让门房通报。不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个四十出头的大汉。大汉方面大耳，燕颔虬须，膀大腰圆，身材高大，走路呼呼带风，正是铁匠铺掌柜蒙奇蒙大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