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西方？　　这个方向让齐暃一时有些迷惑。　　毕竟，东方才是整个暗黑2的主基调。　　整个第一幕都是在不断朝东方前进，从罗格营地到大修道院，再到第二幕的沙漠明珠鲁高因，从鲁高因坐船再到海洋对面的库拉斯特，一路都是在向东方前进。　　这也是因为，黑暗流浪者——被迪亚波罗附身的艾丹，就是一直在向东前进。　　他从崔斯特瑞姆出发，途经并占领了修道院，将罗格和修女们赶出来，并召唤出安达利尔让她看守在那里。　　玩家要做的，也是一直向东，追逐着暗黑流浪者的身影，去东方阻止他唤醒更多的魔神兄弟。　　以上是暗黑破坏神2游戏中的主线，所以游戏中显示出来的地图也是按照游戏的主线而建立的。　　至于罗格营地的西方到底有什么，其他地方又有什么，齐暃也知道并不那么精确了。　　在这个世界融合的世界里，根据最初老陈和林文熙找他时透露的情报——　　世界融合后，世界被迷雾覆盖，他们能探索的区域仅是这个城市及周边的区域。他们尝试开车往外闯，但被迷雾拦住。　　即便是驱车前进，在迷雾中行进多远，都仿佛没有前进一样。稍稍掉头，就会立刻原路范围。　　简而言之，他们是被困在这个“迷雾”的范围内，无法离开。　　当时齐暃听到这个描述时，就觉得这是非常违反“现实规律”的现象，朝着迷雾中前进，不论怎么前进都止步不前之类的，听起来就非常超现实。　　可在经历了“邪恶洞窟”那种奇妙的变化之后，齐暃就觉得这种“迷雾”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能接受了。　　显然，这就像是游戏解锁新的地图一样，大概是必须要达成类似于“通关“的游戏目的，才能去到迷雾之外的地方。　　齐暃之前跟京子出门时，没有特意向西方的迷雾边缘去探索，而是笔直向北偏东的方向去寻找河岸哨塔。　　他并不很清楚西方迷雾的边境是什么样。　　那么……现在是触发了什么剧情吗？　　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机打开迷雾，迷雾中出现的难民与敌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自然又都是原版游戏中根本没有出现过的情节。　　对此，齐暃其实也已经差不多适应了。　　在他现在的理解里，眼下这个世界，是嵌套了暗黑世界观的一个“真实世界”，甚至林文熙和老陈所在的“地球”都是“庇护之地”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中，不仅有位于原版暗黑世界中的暗黑流浪者或迪亚波罗，更有林文熙所在世界中，像赵兴那样因为受到“XX之血”影响而获得相应魔神能力的人。　　可以说，这些人才是眼下这个世界真正的“反派BOSS”。　　这些人所做出的阴谋或行动，已经是齐暃完全不能以原版游戏去预料的了。　　“不要惊慌。这样，你们将消息告诉卡夏，我亲自去现场。”

齐暃冷静地说道。　　“是！”

两名罗格同时回应道，转身飞速开始向卡夏的帐篷飞速跑去。　　她们并不需要齐暃做出多么详细周密的指示，营地的事情有卡夏指挥，事实上，在齐暃说他去看看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安心了。　　听到声音，已经穿戴整齐的塔妮娅从帐篷里走出来。　　说是穿戴整齐，实际上还在扣皮甲胸前的扣子，这个角度与其说是毫不避讳，简直可以说是“故意展示”。　　“大人，我跟您一起去。”

“没有这个必要。你守在营地。”

“哎？可是……”　　“你是营地最强战力，有你在营地大家才能更放心些。”

“营地里还有弗拉维。况且……我是她们的队长。”

说这句话时，塔妮娅的神情是认真的。齐暃想起刚才的报信罗格说，外围的巡逻队已经跟难民与怪物有所接触，那就有战斗风险。　　塔妮娅会担心队员，也是人之常情。　　“好吧，我们赶紧出发。这样正好，你跟她一起，我先走一步。文熙，我跑得快，先去看看。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好。”

看齐暃如此认真严肃对待，林文熙也是进入办正事的状态，没有开多余的玩笑。　　“回见！”

齐暃说完，就发动最快的高跑速度，朝营地西门跑去。　　“你自己小心！”

背后传来林文熙的喊声。　　……　　营地西方，大概两公里处。　　这里是巡逻队巡逻的惯常路线，绕着营地外围两公里左右的范围，巡逻一圈。如果遇到有冒头的怪物就及时清除，防止它们在这里扎根形成气候，影响营地的安全。　　对于这些罗格而言，这个融合后的世界地形，既是眼熟的，也是陌生而复杂的。　　东方才是她们最熟悉的修道院所在，那是所有罗格们的老家，但那已经变成了大都市的市中心，且被安达利尔占据。　　目前的罗格营地驻扎在这个城市的西郊，而营地西方之外大概再过三四公里，就开始出现浓浓迷雾，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探索和前进的脚步。　　往日里，西侧的怪物也是比较少的，因为沉沦魔和僵尸等低级怪物大多也都是从东面来的漏网之鱼，或是从北面的河流中“偷渡”过来的。　　西方的迷雾，对于她们而言是一道屏障，对于怪物而言可能也是。　　此前，她们一直是将西方看做完全安全的地带，每次巡逻到西面都会放松戒备。反正迷雾就是迷雾，里面也不会忽然跑出怪物来。　　与其说是迷雾，倒不如说是一面巍峨的大山，没什么可以担心的。　　但今天不同……往日那浓浓的白色迷雾不见了，或者说，迷雾中打开了一道通向西方的通道。　　“队长，这是……”　　几名巡逻队的罗格有些震惊地看着迷雾中的通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迷雾无端打开一个通道，这是一个足矣威胁营地安全的变化。　　“要确认一下这通道的前方吗？”

一名队员问道。　　“不，不要轻举妄动……有些不对。”

小队长温蒂伸手拦住了组员，阻止她们继续靠近通道的方向。　　巡逻队平时7人一组进行行动，由其中等级最高的成员担任小队长，进行临场指挥。　　因为她的戒备，其他队员也凝神看向通道的方向，几秒后，她们的神色忽然大变。　　视野之中，远处的地平线里接连冒出几十名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他们看起来一副难民的模样，正在没命地狂奔着。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几股包含着头目级精英和普通精英的怪物大军正紧随其后。　　温蒂豁然变色，挥手下令：　　“敌袭！！！佩姬，回营地报信！其他人，战斗状态！”

除开一名被她点名的罗格收起武器，开始以最快速度向营地跑之外，剩下的5名罗格都拿出弓箭，一边向远处的怪物威胁射击，一边后退寻找合适的交战位置。　　这里地形空旷，地势平缓，既没有掩体，也没有坡度优势。人数占据绝对劣势的巡逻队肯定不是那样大群怪物的对手。　　除非，那些怪物只是花架子，实际等级很低，可以被她们几箭全部射死。　　但显然……现实并非如此。　　在射了几箭，并发现效果并不理想后，温蒂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战术后撤。　　“撤退！向营地方向靠拢！”

她们也开始向营地方向后撤。　　“救命！！！”

“救救我们——”　　罗格们开始后撤的同时，那些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也在快速接近，他们一边跑一边喊着。　　他们看起来已经精疲力竭，为了加速，他们夸张地甩动着上肢，甚至有些像是在游泳。　　但罗格们不为所动。毕竟，卡夏定下的第一原则，是不要丢掉性命。不要再失去任何战力。　　而能否救援其他不想干的人，重要性则远在其后。　　眼下那些怪物还没有追上来，只要这些人能维持速度跑动营地，那营地自然也会打开大门接应。　　到时她们再倚靠营地的地形优势对战这群怪物，至少比在平原交战要讨巧许多。　　只能说，巡逻队和阻击队因为职责不同，战斗方针也截然不同。　　此时她们已经开始全力后撤，几乎跟难民们一样，开始撒丫子狂奔起来。　　但计划显然赶不上变化，正在后撤的罗格头顶忽然飞来大量通体血红色的鸟形魔物——那是血鹰！　　它们有着可比弓箭般的高速飞行速度，体型虽然不大，个头就跟寻常的鹰类差不多，但那坚硬且锐利的喙上长满的倒刺和沾染的鲜血，却足以说明它们的杀伤力。　　尤其是它们群体行动时，突如其来的飞行啄击可比弓箭齐射，而一轮啄击后，它们又会飞速撤退，集结队形后，再展开第二轮进攻，　　而且，它们是“生物”，而非“飞行物”，罗格们的“缓速箭”技能对它们并不生效。　　所以当这群血鹰出现在罗格们头顶时，几个巡逻队队员完全没法反应。　　血鹰铺天盖地地俯冲直下，几名罗格拉弓试图拦下它们，但她们的弓箭仅能射中一两只，剩下的血鹰全数冲到罗格们身边。　　“趴下！！！”

小队长温蒂命令队员们防御，而她自己却咬着牙对空中最后射出一发多重箭，掩护队员们卧倒。　　队员们跑到一个破旧的房屋旁边，抱头防御，利用掩体最大程度地自己的要害部位。　　即便如此，血鹰依然凭借它们尖锐坚硬的鸟喙刺入她们的皮甲，对她们造成严重的杀伤。　　一时间，罗格惨叫不断。　　“啊啊啊啊啊——”　　小队长温蒂伤得最终，因为她殿后射击，做出防御动作时已经来不及，结果被最多数的血鹰盯上并围击。　　一阵狂风暴雨似的乱啄后，温蒂的惨叫声逐渐微弱下去，她已经浑身鲜血淋漓，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大腿上多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大块皮肉缺失，眼看就要不活了。　　其他几名罗格睚眦欲裂，想要回身跟血鹰拼命，立刻掏出弓来朝天上射击。但一击过后，血鹰以不亚于弓箭的速度飞速后撤，这迅猛的飞行速度让罗格们的弓箭也难以捕捉其身影。　　雪影回到高空，开始在几十米的高空盘旋，集结队形，酝酿着下一次进攻。　　“快！带上组长！撤退！”

几名队员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跑过来架起浑身伤痕累累的温蒂。　　“你们……快走！”

温蒂害怕自己拖累队员撤离的速度，用仅存的力气让她们放弃自己，快点离开，但队员们没有一个抛弃她先走的。　　“再不走……都会死在这里！”

温蒂气得大喊。　　“我们不管！”

队员们眼含热泪。　　“这是首领的命令！你们想让营地再损失战力吗？”

温蒂尽管已经气若游丝，却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质问着队员们。　　听到温蒂搬出首领卡夏，几名队员犹豫了一下。　　确实，如果考虑到最大限度地保存战力，那么这里她们最佳的选择就是放弃组长温蒂，她们几个全速撤退。　　这样即便温蒂是必死无疑的，可也能让她们保存战力。　　但其中一个发色偏粉的长发罗格毫无放手的意思，她死死拽住温蒂的身体。　　“不行！不管怎样，我们也不能扔下你！”

被她这么一喊，其他几人也又坚定了想法。　　“阿丽莎！你糊涂！一个还是六个！如果你们全死了，谁来守卫营地？不要意气用事！”

温蒂拼尽最后的力气大吼，她质问着粉发的罗格，努力试图说服其他人。　　“我们不是已经有那位贤者大人了吗！！！”

阿丽莎反吼回来，这一声质问竟让温蒂也无话可说。　　“不是……不是应该已经好起来了吗！难道事到如今，还要让我们失去战友吗？他做出了那么多承诺，难道都是信口胡说吗！”

阿丽莎一连串的反问。　　“是啊！他救了那么多人，也有能力救我们不是吗？”

“我们不会丢下你！”

阿丽莎的话鼓动着其他队友，她们也纷纷说嘴起来。　　温蒂剧烈地喘息了几次，还想继续说服她们，但她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又在巨大的激动与气愤之下，最终眼珠一翻，失去了意识。　　此时，血鹰又一次集结完毕，再次向这里冲过来。　　“注意防御！！！你们保护组长，我们掩护！”

阿丽莎干脆接过指挥大旗，随着她的提醒，连她在内的三名罗格重新拿起弓箭向天上射击掩护，仅留两人一左一右扛着失去意识的温蒂继续艰难撤退。　　这样的撤离速度终究太慢了，跟罗格们的全力奔跑速度完全无法相比。　　血鹰很快俯冲而下，顶着三名罗格射出的爆炸箭和寒冰箭，依旧冲到了几名罗格的近身。　　“啊啊啊啊啊！！！”

阿丽莎等三名掩护撤退的罗格来不及防御，被血鹰们啄了正着，而那两名护着温蒂撤退的罗格们也没能幸免。　　她们为了保护温蒂不再受到致命伤，干脆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温蒂上方，可代价是，她们也因此受到了重伤。　　血鹰们再次飞离之时，这五名罗格队员也已经浑身浴血，摇摇欲坠，有些人的手臂上已经白骨森森，疼得几乎无法拉开弓。　　她们回望了一眼已经能看到轮廓的营地。　　在往日，那就是几个喘息之间的事。　　可现在却那样的遥不可及。　　她们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去营地求援的佩姬也刚离开不久，仅仅几分钟而已，即便是营地里第一时间出动，也不会这么快就到达现场。　　只能认命了。　　“呵……说着了不起的话，可那个所谓的大人，又能帮得上什么？”

阿丽莎发出一声冷笑，她脸上也有深可见骨的伤口，随着冷笑甚至可以看到颧骨的颤抖。　　粉色的长发贴合在脸上的伤口处，与暗红的鲜血黏在一起，让原本秀气美丽的脸上变得有些狰狞恐怖。　　这一声冷笑，也影响了其他几个人的士气，或是心情。　　她们的眼神也瞬间多了一丝不甘与埋怨。　　罗格们都经历过修道院沦陷的苦日子，她们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可死到临头时，心底还是会冒出有些被压抑的求生意志。　　这种求生意志被压抑在心底，搅拌在临死的恐惧与不甘中，渐渐变为了一丝愤怒。　　她们想起了那个仅是见过几面，却被奉为“贤者大人”的人，他曾站在篝火旁卖弄着自己制作出的装备，大言不惭地许诺过，会让她们不再受伤，不再害怕。　　可这种时候……难道还要她们去相信那种漂亮话吗？　　“就是……”　　“他说要给我们制作装备，可装备在哪呢？到头来都会空话。”

“漂亮话救不了我们，说实话，从他出现到现在，我都没怎么见过他！”

“他到底做了什么？值得我们尊敬？”

一股奇怪的愤怒与怨恨气氛，在这几名重伤的罗格身上蔓延开来，她们已经放弃了最后的抵抗，只是绝望地看着头顶依然数量众多的血鹰，再一次集结着，准备发起进攻。　　“呵……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可那个所谓的大人……他又在哪里！！！”

看着越来越近的血鹰，阿丽莎冲天发出的质问与怒吼。　　一阵气流拂过。　　紧接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闪过身边，最后变成一个伫立在她们身前的高大背影。　　“我好像听见你们在聊我的事。”

齐暃回头，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太好看。　　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几人，尤其是阿丽莎。　　“——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