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她不该继续对峙了，她该想个办法，抽身离开，创造机会逃离这里……去报信！去提醒他！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菲欧娜的脚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但是之后，她忽然感觉身体很沉。 她低头，发现自己的脚下犹如泥潭，虽然好像腿部并没有受到外伤，肢体和力量都很健全，脚下也本该是坚硬的泥石。 可她就是觉得迈不动腿。 仔细一看，脚下似乎有个黑色的“光环”，在围绕着自己的脚边闪烁着。 她完全不认识这样的技能，错愕地抬头，恍然发现李双的脚下似乎也有那样一个光环。 这似乎就是对方发出和控制的！ “这是什么！？”
菲欧娜惊恐地问。 李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一成不变的微笑说道：“就这么急着回去吗，你不是我的随从吗，任务还没结束啊。”
菲欧娜沉默，试图继续向后移动，但脚下被缓速了至少50%，甚至更多，让她的拼命移动看起来像是个原地蹦跶的小丑。 李双走上前来，扣住了菲欧娜的肩膀。 “菲欧娜小姐，别紧张，我只有一个问题。回答我……你为什么来这里？”
他的身高甚至不比菲欧娜高，还要略矮一些，但不知为何，从他身体中暴涨出来的气息，开始让菲欧娜感觉到恐惧，还有……另一种复杂的感觉。 “啊……” 李双盯着菲欧娜，像是鲁鲁修在使用“Geass魔眼”一样，他眼中忽然有浓重的黑暗气息涌现，就这么隔空吞没了菲欧娜的视线。 林文熙在一旁旁观着，与此前Z那种利用“黑血”直接接触来“毒化”和“腐化”对象的方式不同，李双的这个动作像是“精神控制”。 “啊……啊——” 菲欧娜双眼漆黑，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声音，跌跌撞撞地后退着。 而李双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眼中的黑流翻涌着。 在林文熙的视角中，菲欧娜向后撞到了墙壁，就那样直愣愣地站着，目光呆滞。 可在菲欧娜的眼中，视线已经早已不在这里了。 她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片碎片似的记忆—— 「我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我不想在落后更多了…… 京子一直跟在他身边，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被抛得更远…… 我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给他看…… 我也是可以成为可靠的助力的，我也可以跟他并肩作战…… 因为我喜……我喜欢他…… 这些都是菲欧娜的心声，但她的心声到这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杂音。 那是阿丽莎的话。 “你还说他不是渣男？拿着一堆他自己都不用，京子也用不上的破烂东西就把你打发了！”
“要么就是你自己傻！还在这儿自我感觉良好呢，可人家根本看不上你！”
他看不上我……？ 是这样吗……？ 是啊…… 一幕幕回忆碎片出现在菲欧娜眼前。 最初与齐暃相遇时，她因为生京子的气而刁难齐暃，颐指气使地鸡毛当令箭，甚至差点射伤他…… 受到黑暗魔力腐化的弗拉维和阻击队为难京子，他为京子挺身而出，而自己则是被队友迁怒，到最后落了个阻击队都回不去的下场…… 邪恶洞窟里，她和京子同时被黑暗魔力控制，可醒来时她被揍的鼻青脸肿，京子却被他抱在怀里吻个不停…… 自己鼓起勇气追着他的脚步，想要一起冒险，却被他安排到林文熙身边，挨了好一顿羞辱…… 他和京子愉快的冒险，回来拿给自己一把弓，可自己知道，那就算是暗金弓也比不上他给京子做的“订制品”…… 到现在，他屡次回营地，又屡次出发，可从没提过一句要换个随从，让自己也有冒险的机会…… 什么啊…… 原来是这样啊…… 我到底在努力个什么劲儿啊……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多余的啊…… 两行清澈的眼泪从菲欧娜的眼中流下。 那是消沉和悲伤。 但消沉与悲伤是透明的，不该是黑色。 眼泪渐渐变成黑色。 墨汁般的黑色雾气进入了她的脑海，就像是钢笔水注入水中，起初还能看到轨迹，可后来就模糊了。 而水也变浑浊了。 思维在变。 ……不！ ……不是这样！ ……不是我的错！ ……是京子……是她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凭什么是京子！？ 为什么一直都是京子！！！ 她哪一点比我更好！ 从最开始，她就是个笨蛋！笨手笨脚什么都做不好！ 虽然是搭档，但不是我一直在配合她吗？ 明明弓术我学的更快，但卡夏首领也好，泰莲娜姐姐也好，却一直更偏爱京子！ 就连他也是…… 为什么？ “为什么！！！”
黑色的雾气兀然从菲欧娜的眼中散去，她看起来如同常人，但脸色却无比苍白，表情也狰狞得可怕。 她打破宁静，忽然怒吼出声，紫宝石一样的美丽瞳孔缩成了一个黑点。 “我到底哪里不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为什么？”
菲欧娜有点疯颠地追问着，空洞的眼神转向了林文熙，但几秒后又移开了。 她并不是在看林文熙，事实上，她没有再看任何人。 “呵呵……恨吧，恨会成为你的力量。”
李双像是在安抚菲欧娜，抹了抹她的脑袋，可林文熙知道，这性质可比安慰恶劣得多。 菲欧娜沉默了，她不再主张逃跑，而是像跟来时一样，沉默地站在李双身后，像是个最忠心耿耿地佣兵。 “处理好了。我们走吧。”
李双对林文熙说道。 “呵，真是强大的精神控制技能。我该庆幸吗，你没对我使用。”
“你谦虚了。这招对精神强大到一定程度的人并不管用，更何况……你也是‘血’的继承者，对你肯定是没用的，别担心啦~” 李双的语气听起来无害极了。 林文熙默默点头，又看了菲欧娜一眼，心情有些复杂。 她大概猜得到这种“精神控制”的原理，大体上跟赵兴那种基于“恐惧”的黑暗感染差不多，只是媒介不是“血”或是什么“接触”，而是更为虚无缥缈的“精神”。 对于菲欧娜这个姑娘，她谈不上恶感，因为根本就没把菲欧娜当成是“对手”。要说对手，她现在反而觉得那个“京子”才是劲敌。 因为齐暃的关系，菲欧娜和京子的事她都有所了解。 她们是两种极端，京子外表文弱不经事，实则韧劲很强，只要心里认可什么事，就不怕表达出来。 而菲欧娜恰恰相反，是外表强势冒尖，实则心理极为缺乏安全感，所以不会妥善地表达，就成了所谓的“傲娇”。 所谓的“傲娇”，其实不是什么好的性格，说得难听点，那是一种“心理疾病”。 “金发双马尾傲娇大小姐”，这种经典动漫形象的萌点从来不在“傲娇”上，而是在其他几个修饰语上。 你换成“秃头肌肉傲娇老黑妹”，还会有同样的萌点吗？ 显然不会。 再换成“黑长直直球大小姐”，是不是就更萌了？ 渴望得到关爱，又害怕受伤，所以不敢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通过“别扭”的方式来展现。 归根结底，病根在于“不自信”。 林文熙就没有这种“不自信”，她自信能把齐暃玩的晕头转向，哪天要是玩不转了，大不了就给他宰了…… 我得不到，别人也不行！ 谈恋爱就要有这种气势才对！ 所以她能看透菲欧娜的心情，只是她给忘了，菲欧娜这复杂的痛苦心情里，也有她补的一刀。 她只是有些同情菲欧娜而已，这个蠢丫头，又被控制了…… 不过这样也好，会让李双更有掌控局面的错觉吧。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两人身后的菲欧娜还在碎碎念着。 林文熙忍不住嘴角一歪，接了一句。 “错的不是你，是世界。”
李双忍不住吹了个口哨，“真是精彩的发言。果然是你能说出的话呢。”
林文熙心中暗道，你懂个屁。 只有那个中二傻逼才会秒懂。 这是人渣诚的名言，用在这里再准确不过了。 此“世界”也非“世界”的世界，而是“西园寺世界”的名字，这句话就是主角伊藤诚逃避责任的经典名言。 眼下看菲欧娜这个魔怔程度，这已经不是“白学”能解释的范畴了，而是神作“日在校园”的范围了。 齐暃你这个花心萝卜，看你怎么处理这件事。 想到这里，她又“愉悦”地感叹道： “真是好船啊，好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