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却像是很久以前便认识了般。是敌人,还是朋友?微生颜看了看司徒晓,再将眸底的怀疑彻底的抛掉,屋外守着的侍卫已被他悄无声息下打倒在地,能这样轻易从他眼皮子底下救走的人不多。“晓晓姐姐!”
小酌看见微生颜追了出来,也从屋里跑了出来和司徒晓站在一起。四个人就这样默默的站着,没有人再说一句话,直到司徒晓的话打乱了这样的安静,“微生颜,你把玉石还给我。”
司徒晓又对着身旁的风昕道:“风昕,他抢了我的坠子,你一定要帮我抢回来。”
风昕看着司徒晓并没有作声,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当他的目光注意到微生颜手中握着的玉石时,心头又是一阵莫名的惊慌。“你认识我?”
微生颜紧蹙的目光看着风昕手中的长剑指着自己的心口,他并没有一丝动静,只是静静的问:“你认识我?你一定认识我!”
风昕却在心头紧紧的吸了一口气,司徒晓也跟从微生颜的话转头看着风昕,风昕眼中充满了复杂,那种想要制住对手却又怕对手在他手中丧命的心情完全在风昕眼中呈现出来。他是谁?司徒晓为心底的想法彻底呆滞住,若是风昕认识微生颜,那么凭着他们之间僵持的局面,他们一定有着一段难以想象的故事。“我并不认识你!”
风昕甩开心头的想法,剑尖豁然一抖,一阵嗡鸣的响声自森森长剑上发出来。“既然不认识,那么……”微生颜赤手空拳的迎上了风昕的长剑,奇怪的是,那一瞬,微生颜的拳头竟与风昕的剑尖形成了一道虚无的障,微生颜的拳头和风昕的长剑就这样静静的停在了半空,像是他们之间有一种无形的屏障完全隔开。“姐姐,那公子会不会有事?”
小酌心惊的看着两人之间的僵持,心底忍不住一阵颤动,司徒晓将小酌拉到颇远一些的地方,“风昕那么厉害,很少有人可以伤到他。”
继而,又心惊胆战的望着远方的两人,能让风昕进退两难的人,这世上不多。司徒晓不觉开始怀疑起微生颜的身份,究竟是怎样厉害的人才可以制止住风昕的剑。“娘娘,珍儿终于见到您了,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在珍儿一阵嘘寒问暖时,司徒晓也很诧异珍儿会跟着风昕来找她,但看着眼前的局势,她明白此刻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示意珍儿噤声。小酌倒是被珍儿的话弄得一惊一乍,她的晓晓姐姐竟然是娘娘?莫不是皇宫里的皇妃,她到底做了什么,和罗姑一起来欺骗她,还差些将她贩卖到那图古寨!闯祸了,而且还很大!小酌定定的站着不动,直到身旁的司徒晓拉了拉她,她才不由自主的被拖着往前走。风昕和微生颜的战场已经转移到远处的荒野中,微生颜冷冷的看着风昕,眼中闪烁着明显的笑意,“那个女人竟然是夜洛的妃子,难怪我总觉得她有些不一样。”
看着微生颜眼中的笑意,他已觉得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昔日,她被处死的时候,微生颜一定痛不欲生,就连风昕都不认为他可以活下来,这么多年,再相见,可是这一刻,他们却站在不同的立场。“娘娘不是你可以带走的。”
千言万语,却化作一句格外的疏离与肃色。“我平生很少佩服过人,你是其中一个。”
微生颜略显敬佩的目光静静落在风昕身上,顿了顿,才道:“扶桑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风昕,若是你弃暗投明,我一定奏明扶桑王封你为大将军,如何?”
风昕异常吃惊,“你是扶桑国的人?”
“正是扶桑国国师微生颜。”
“呵!”
风昕发出一声无力的笑容,他默默的低下头,眸中已是慢慢的模糊,仿似又回到了那一年,那个小男孩用天真认真的声音告诉他,“彦哥哥,如果以后我们遇到了危险,我就叫做微生颜,那样彦哥哥就可以找到我和姐姐了,嘻嘻,和彦哥哥的名字一样呢?”
孩子天真的笑容深深映在风昕的眼中,当年他阿蛮和全族的人都死在了那场火光中,他以为他死了,和阿蛮一样,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真的是扶桑国的国师。一切就像是在梦中。昔日的孩子那么天真,柔弱的像个书生,可又有谁知道,那个孩子早已不是当年的孩子,而是一国的国师。“怎么?这样犹犹豫豫,可不像刚才你刺我的一剑,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要带我走,除非是我的尸体。”
风昕决然的目光再也不见了刚时的犹豫与不安,替而待之的是一片冷静与坚定的目光。微生颜嘴角冷冷的一扬,手中凭空召唤出一粒圆润的珠子,那珠子通体透彻,散发着悠悠的蓝光,就在微生颜一阵低吟之后,那珠子豁然变成了一把蓝色的短剑。“天之痕!”
风昕终是压抑不住心底的激动与愧疚,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低语。微生颜冷淡的目光也因风昕口中的话变得紧张起来,他用质疑的目光看着风昕,沉声问:“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天之痕?”
风昕没有给微生颜思考的机会,持着长剑飞快的刺向微生颜的心脏,看着长剑逼来,微生颜没有一丝惊慌失措,身子微微倾斜,便轻易的躲过了风昕手中的剑,他手腕一转,用长剑迎上了风昕的剑锋,那一瞬,一阵蓝色的光芒自他的长剑散发出来。朗朗白日,素白的天空被那一阵强光染成了淡淡的蓝色。“咳咳!”
微生颜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来,他退了好几步,粉尘蔓延的荒野,哪里还有风昕的影子,而他,手中的玉石也不见了。“幻术?”
微生颜不可置信的看着满天粉尘,风昕使用的招数一定是幻术,而这世上他最熟悉不过的便是他的姐姐阿蛮,还有他!风昕是不得已使用的幻术,而这样贸然的使出来,他一定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为了将司徒晓平安的带到夜洛身边,风昕顾不得这么多了,多年前的恩恩怨怨,若是他只是一个人,一定拼到筋疲力尽也要夺回失去的东西,然而,今时与往时不同,他有了司徒晓,那个多年前为了逃避追杀送到普通人家的妹妹。风昕虽恨着南宁王朝,但他会拼劲全力守护妹妹的幸福,而她的幸福就在南宁王朝,就在皇宫。若是他的仇人是可以给她幸福的人,那么这样的仇恨他只有埋在心底。仇恨已经另太多的人失去生命,这些日子的观察,他完全可以肯定昔日桀骜不驯的夜洛已经深深爱上了她。这就是命运,谁也逃不掉。“大人,娘娘有孕在身,你得让马车慢点。”
珍儿掀开了帘子,忧心忡忡的看着风昕,她不懂风昕和那个微生颜究竟大战到什么地步,但从风昕从荒野回来找到她们,便马不停蹄的赶路,已经过了三个时辰,却不见马车的速度慢下来,反倒是越来越快,她实在很担心啊!司徒晓也察觉了风昕的异常,她从来没有看到风昕露出这样不安的表情,但他知道风昕做事一定是有他的顾忌,便将珍儿唤了进来,任由风昕驾着马车朝十里坡去。“可是娘娘……”珍儿依旧不放心。司徒晓拍了拍珍儿的手,严肃的道:“我相信他,风昕做事一定有他的计量。”
珍儿仍是不安的朝司徒晓靠了靠,目光不定,“娘娘您肚子里可是有小皇子啊!”
“无碍!”
司徒晓坚定的目光静静落在自己的小腹上,“既是生在帝王之家便要习惯过这样的生活。”
只是若有所选择,司徒晓宁愿自己孩子可以快快乐乐的长大,如普通小孩般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可是,那样的生活由不得她选择。“吁!”
一声长鸣,马车竟然稳稳的停了下来,稍许,风昕掀开帘子,请司徒晓下马车,“娘娘,我们先在前面的小镇吃些东西。”
司徒晓透过被掀开的帘子,隐隐看见前面的小镇,不说吃东西还真感觉不到饿,司徒晓朝风昕静静的点了点头。马车进了小镇,下马车时,司徒晓才发觉一路上寂静无声的小酌身子竟然有些发抖,一路上,她都在担心会不会发生事,才没注意到小酌的异常。然而,当司徒晓叫小酌的名字时,忽然,小酌吓得浑身一跳,噗通一声跪在了马车内,“娘娘饶命,娘娘……”“嘘!”
司徒晓不得不捂住了小酌的嘴,“小酌,安静些,不然会暴露我们的身份。”
小酌茫然的扬着头目光呆滞的看着司徒晓,不经意的点了点头。几人走进了街道旁的瑞祥客栈,小酌才稍微安静了些。司徒晓用最简单的话将她的事情讲了一遍,风昕和珍儿都对司徒晓口中的佛堂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后怕,这更让风昕坚定皇宫中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尤其是昔日的柳太后和那张任何人都看不懂的遗书。“小姐,那小酌?”
珍儿不信任的看着小酌,即使是小酌救了司徒晓,她还是害怕小酌将听到的事说出去,虽然司徒晓用了很多含糊的词语,但若是有人非要探个所以然,那么很有可能猜到司徒晓口中的禁地就是皇宫。司徒晓用手握着小酌扔然在发抖的手,对风昕和珍儿道:“我相信小酌,我必须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风昕和珍儿虽不愿意这样做,但司徒晓都这样说了,他们也只能顺从,而且司徒晓这样相信的人,风昕也很确定司徒晓一定有她的原因。其实珍儿想了想,小酌若真是不安好心,也不会救了司徒晓,而她那时也不知道司徒晓的身份,所以珍儿也放松了对小酌的警惕。“娘……”小酌刚一开口,便看见了司徒晓脸上的紧张,不免换了口吻:“姐姐,你不要送我走,我要跟着你,我已经没有家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或许比你从前遇到的还要危险很多倍,你放心,我会让风昕确保你安全了才离开。”
司徒晓实在不忍心单纯的小酌再遇上那些令她意想不到的危险,或许只有平淡的生活才是适应她的。然而,小酌却不想放弃拥有亲人的机会,“不,姐姐,我不想走,你就让我跟着你,做你的丫鬟,我什么都不要,只想有一个亲人啊!”
和司徒晓一路走来,她已在心底认定了这个坚强善良的姐姐。司徒晓见小酌不肯离开,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说服她,她无奈的看了看风昕,风昕心中自然是不想知道这么多的事的人离开他的范围,于是对司徒晓无声的点了点头。“那我们今夜就在这里歇一晚么?”
珍儿很快便认同了同行的小酌,与风昕所想,司徒晓认同的人就是她珍儿认定的人。“不,我们必须连夜赶路,目的地就在眼前,我不允许到底那里之前再遇到什么状况。”
风昕看了看柜台拨着算盘的掌柜,对珍儿认真道:“珍儿,扶小姐上马车,我随后就出来。”
司徒晓拉着珍儿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去问风昕,然而当她站起来的时候,心头也有着同珍儿一样的心境。今日的风昕,未免太过于不同寻常。是为了微生颜,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司徒晓想不明白,然而,风昕将玉石放到她手上时说的话,却另她大为在意。他说:重要的东西,不想失去就要好好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