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住手!”
门外有人传呼出声,中气十足。 还在厮杀的朝廷高手闻声令行禁止,缓缓退却至门边,恭敬守在两侧。 十多道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当先进来的是那神箭八雄。 待神箭八雄走进殿中分立左右,把抬着的椅子放在殿门中央处时,一位束发的年轻人出现在大门外,一身镶黄的袍子,外着披风,轻摇折扇,缓步踏入三清殿中。 她正是女扮男装的赵敏。 赵敏一眼便见到三清像下的韩靖和小昭,她眼神微变,心想:“他们居然来到了这,到底出了什么变故?莫非苦大师他……” 她略一出神,又瞅见地上假扮空相之人和玄冥二老的尸体,秀眉微簇,自己安排得妥妥贴贴的计谋,只怕要失算了。 怎么一碰到他,我的谋划全部都落了空。 赵敏忍不住把手中的折扇握的紧了一些,白的发亮掌缘隐隐发红,一双透亮的眸子盯着韩靖道:“韩教主,你非要与我作对到底吗?”
“绍敏郡主,在绿柳庄里,我已经说得很清楚。”
韩靖也不避退赵敏有些幽怨的眼神,指着地上玄冥二老的尸体道,“他们触了我的逆鳞,死不足惜。”
赵敏“哼”了一声,眼眉之间的情绪变了又变:“韩教主,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早晚有一天,我会找你算清在绿柳庄对我羞辱轻薄之罪。”
说到“羞辱轻薄”四字时,赵敏脑海里闪过当日情形,嫩白无暇的脸蛋上飞上一抹红霞,又羞又恼。 小昭忍不住望了韩靖一眼。 饶是韩靖的脸皮够厚,但赵敏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此事,搞得他像是调戏女孩的浪荡子一般,不由耳朵发烫,尴尬的在心里嘀咕:“明明你都没推开我,明明你比我还主动。”
赵敏却不再望他,转眼间收拾心绪,看向张三丰道:“晚辈赵敏,见过张真人。”
到了这一刻,张三丰如何不清楚围攻武当之人是朝廷派来的,若是没有韩靖出手,方才空相那一掌足以让他脏腑受损,再加上众多高手的围攻,只怕今日就是武当之难。 “好毒辣的计谋,空性大师的法体不是作假,恐怕远桥他们已经落在朝廷的手里。”
不过他百载修为,处事早已不惊,不动声色的还礼道:“郡主对我这个老道何须见礼,不妨有话直言。”
韩靖拉着小昭站定一旁,静待事情的发展。 接下来,赵敏对张三丰威逼利诱,想要招揽他做朝廷国师。 虽然她的计谋被韩靖破坏,但她有六大派的人质在手,又有着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女的身份,自是有恃无恐,侃侃而谈,极为强势。 张三丰面对大义,绝不含糊,任凭赵敏如何劝说,都不能改其意志一丝一毫,若非顾忌武当门人,以及另外五派人马的安危,他早已动手擒下眼前的朝廷郡主。 眼见今日的谋划难以得逞,赵敏也不气绥,她的目光在韩靖和小昭的身上扫了几眼,心想:“他们既然来了,明教的人也一定到了,必然是有人泄密,苦大师,苦大师!难怪成昆谋划光明顶之事让我瞒住你,你骗的我好苦! 罢了,六大派的人还在我手,此次不成,下次谋划便是。”
于是,她眉眼一扬,环顾当场冷笑道:“江湖传言武当乃名门正派北斗之望,今日一见,不过尔尔,原来武当派暗中早已与魔教暗中勾勾搭搭,张真人,若想救你的徒子徒孙,可有胆来我大都走上一遭?”
“明教怎么了?赵姑娘一口一个魔教,好生不屑,我明教行事虽不遵章法,但远比你元廷暗中下毒的卑鄙手段要好得多吧!”
张三丰尚未回答,东边屋角处响起一阵阴测测的长笑声,那人以极快的语速说完这句话。 声未毕,一道青色人影已闪进殿来,这人身形飘忽恍如鬼魅,忽的蹿左,忽的钻右,但闻掌风响起,赵敏阵营中的六个人被击倒在地,脸现青气,身子哆哆嗦嗦,难以站起。 余下人等,神情紧张,纷纷握住手中兵器,拱卫赵敏。 青色人影也未继续出手,闪身一晃,出现在韩靖面前躬身行礼:“教主,属下冒然出手,还望恕罪。”
“蝠王护我教名声,何罪之有。”
韩靖笑道,他知韦一笑对赵敏用计擒下他们,心中恶气未出,此番出手,正是要当面削赵敏的面子。 谁知赵敏并不生气,从始至终,她都是冷静从容,丝毫不被情绪控制,她抬眼望着韩靖:“韩教主,难道我说的有假?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我帮你收拾了他们,你不谢我倒也罢了,反倒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武当派帮衬他们,此事传了出去,江湖上会怎么看你明教和武当?”
韩靖微微一笑:“张真人百年修为,赵姑娘不必以言语相激,况且,我来武当自有我的目的,倒是我明教这几十年来与江湖门派的恩怨,大都源自朝廷和成昆的暗中挑拨,你歪曲事实的本领倒是一绝。”
“教主说的好!”
门外传来周颠的大叫声,“赵姑娘,你一个郡主姑娘家,不在王府里穿金戴银,反倒抛头露面,用蛇蝎心肠害人,不怕嫁不出去吗?”
随后,五散人飞身而入,又是数名护卫倒地。 只有一人,是从殿门堂堂正正走进来,正是回归明教的范遥。 神箭八雄见是苦大师,纷纷让步,心中稍定。 范遥抬步走到赵敏面前,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郡主,苦头陀向你告辞。”
此言一出,神箭八雄目瞪口呆,苦大师竟然会说话!这是什么情况? 赵敏虽早有所料,但究竟忍不住恼怒,脸上第一次变了冷色,并不理会范瑶,反倒望着韩靖,轻轻咬了一下樱唇,道:“韩大教主好手段!连我身边的人也渗透了。”
这你倒是冤枉我了。 韩靖并不打算解释,范瑶昂然而起,高声说道:“郡主,你错了,苦头陀原名范遥,本就是明教光明右使。教主他为人坦荡磊落,可不会使这样的计谋。 朝廷与我明教为敌,我毁容混入汝阳王府,自是有所为而来,多谢往日郡主礼敬有加,今次特来作别。”
“好,你好得很。”
赵敏冷冷的瞧了他一眼,挥手道,“咱们走!”
“站住!赵姑娘,你算计我们兄弟在前,又污蔑我明教名声在后,岂能走的这么容易?”
周颠大叫出声。 赵敏倏然回头,眼波流转间隐有一股凄凉之意,黑白分明的眸子凝望着韩靖道:“韩靖,你当真要留下我?”
向来潇洒飘逸,荣光照人,风华绝代的绍敏郡主居然露出这般神情。 韩靖心软下来,道:“赵姑娘,你走吧,好自为之。”
谁知赵敏闻言,俏目一转,笑吟吟的道:“韩大教主,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许你插手六大派之事,你可要说话算数。 张真人,念你威震江湖百年,我给你四个月的时间考虑此事,希望在大都见到你时,是我们合作之日。”
说完,她转头便走,跟随赵敏的人马如潮水般退去。 韩靖不由苦笑,果然是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