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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似乎还牵动了体内的万劫情火丹之毒。
灼烧感席卷全身,而且是由内而外的灼烧感,血液在沸腾,皮肤快要寸寸龟裂的痛感。 这六年来,体内火毒时有发作,但最近一年,发作得越发频繁了,剪风只知道体内偶有真气岔走或者自己过分疲劳的时候,会引起火毒发作,却不曾想头痛病也会引发火毒。 遇到这个叫锦瑟的男子之前,她从没有头痛过,也不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画面闪现,但每一幅画面都过分真实了,好像真的亲身经历过。 难道自己真的跟这个男子有过什么关联,并且还是极亲密的那种? 可既然是极亲密的感情,为什么自己要选择忘记?究竟是谁负了谁?既然断也断了,这人为什么还要找上门来? 她越是这样想着,身体的灼烧感就越强烈。 殊不知,情丝一动,才是诱发这万劫情火丹发作的根源。 毒丹原是从西洲忘川的千万株情花中提炼而来,专门扼杀这世间的情痴冤种,有诗为证曰“情天难悔药,恨海第一毒”。便是无情之人吃了,也要被这毒丹本身的极阳极烈之性灼烧的腹痛难忍,若是给那深情之人服下,情毒则会随着血液进入四肢百骸,发作时就如将人投入烈火之中焚烧,且是由内至外层层递增,即便是用百罐冰水来浇也根本无济于事,直至将人熬得经脉干焦寸寸断裂,最后爆血而亡。 且这情火丹根本无药可解,除非自身习得深厚的冰心诀或者寒冰掌的内力,每日以温和的力道运转功法,长期积累慢慢消解火毒,或者还有一法就是“拔慧剑,斩情丝,了因果,弃前尘”,也可不药而愈,但常言道“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情之一物,若能够收放自如,说断就断,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那些情根深种的,宁可煎熬而死,或者早早挥剑自刎,终是不能不愿放下这一段刻骨情爱。 既然自己不能主动忘情绝爱,只能另求一种压制之法,却不可保长久无虞,一旦那情丝的一头又被牵扯,情火煎熬便又要来袭,且如喷薄之势,一发就不可收拾。 剪风就是用的此法,即服用忘情砂——忘却情爱也忘却前尘,但当时剪风体内是被人强行喂下了七颗情火丹,本来一颗就足以要人命的情火丹,她却服下了七颗,这人偏偏又是个痴情之人…… 端木岚在琉华宫背面的碧罗雪山上捡到她的时候,她已神志不清,几乎快要成为一个透明人,全身布满丝丝可怕的红色岩浆般的裂纹,仿佛这个人随时随地都可能原地爆炸。 由不得再多做考虑,端木岚当机立断将一整瓶忘情砂都给她灌了下去,源头是暂时压制住了,但是也因为药量太大,剪风醒来后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谁。 忘记了也好,端木岚自己也是伤情之人,对这可怜的女子亦是分外同情,不惜花大代价给她换了身份,让她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此刻,与当初的情状相同,剪风的身体白得有些透明,身上开始出现发光的红纹。 锦瑟好像也清楚剪风的情况,一瞬间他整个人也变得很白,与剪风不同的是,他的白是那种极致的惨白,就像一具刚从冰窖中爬上来的千年僵尸一般,身上还冒着丝丝白色寒气。 对于蜷缩于地,已痛得几乎丧失意识的剪风来说,这红衣男子冰冷的身体恰恰是她最需要的,她如梦游般紧紧抱住锦瑟,恨不得与他肌肤相贴,将他身上的寒气尽数攫取过来。 锦瑟任由她在怀中肆意妄为着,只一心将右掌抵在剪风的背上,给她输送寒冰掌的真气,但是又得极小心收发,因为这些年下来剪风的经脉已在持续的发作抑制然后再发作的循环往复中变得脆弱不堪,承受不了太强盛的真气。 所以,锦瑟的寒冰掌真气只能输一点就收回来,再输一点再赶紧收回来,如此往复了三个多时辰,才将心脉处的火毒消解了一些,算是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 当然,如此操作,于自身的损耗也极大,锦瑟赶在自己昏倒前,拼着全力将剪风抱到床榻上,为她盖好被子,自己则脚下一软,趴在塌沿上睡着了。 六年来,剪风第一次睡得如此踏实,身体也第一次有如此清爽舒通之感,尤其是胸口处,终于不再烦闷滞涩了。 那晚,她做了一个梦,但梦中的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 一个破旧的寺庙里。 一堆明灭不定的篝火,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男的应该还只是个少年,样貌看不清楚,只是能感知到他是个极骄傲的人,且此刻脸色应该很不好看,他右肩头受了伤,正在汩汩往外渗血,大概因为伤的位置不方便处理,所以有些生闷气。 犹豫片刻,他似乎顾不得有女子在场,干脆脱掉上衣,露出整个上半身,那是一副麦色的偏瘦的身体,但是绝对结实,肌肉线条明显且流畅,尽显少年人的劲力和阳刚之气。 那女子倚靠在斜侧的一根柱子旁,也看不清长相,只能感觉到她心里明明十分关切,表面上却又装作漠不关心,但并没有刻意回避少年。 少年给自己裹了几遍伤都没有成功,好像又被自己气到了,终于忍不住对那女子求助道:“你就一直看着?就不能来帮帮我?”女子道:“我想来着,但是怕被你嫌弃。”
少年急道:“我怎么会嫌弃?我嫌弃任何人也不会嫌弃……” 他没有再说下去。 那年轻女孩子已经走到他跟前来,将他缠得乱七八糟的布条拆下,从袖中拿出一方干净的布帕,小心翼翼地为少年揩拭伤口,然后轻轻地往上面撒金疮药,边撒边吹气,另一只手则在伤口边缘轻轻按压,缓解上药时的刺痛感。 少年的不适感似乎真的缓解不少,人也没之前那般焦躁了。 女子接着用新的布条给他裹伤,动作轻柔且流畅,但进退之间身体时近时远的调整给这本来就深夜古刹孤男寡女的情境更增添了些暧昧气氛。 一旁的剪风猜那少年定是被勾动了情欲,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被女孩子这么温柔的照顾着,且是在这么干燥的夜里……她看到他低下头,有意无意的将嘴唇凑近那女孩子的额发,她猜他大概是忍不住想吻一吻女孩子的秀发。 剪风正在拭目以待。 这少年突然抽了自己一耳光,又开始生气,粗声粗气道:“好了没?”
那女子惊呆了:“嘿——你个大少爷,别人伺候着你,你反而不耐烦了。”
少年没再说话,从女子手中夺过布条的两端,自己草草打了个结,就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显得分外不屑和避嫌。 女孩子当然也被气到了,重新回到刚才倚靠的地方,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少年一眼。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怎么能理解这傲慢少年颠三倒四喜怒无常的怪异行为呢!只道他性格不好罢了。 落在剪风这个“过来人”眼中,反倒要夸一夸这个少年。 “小小年纪,就知道克制自己的行为,不做那轻浮无礼之举,果然是好家教。”
不过,这少年也怪可爱怪好笑的。 剪风笑着笑着就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