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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我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说完,李掌柜倪了一眼陆飖歌的脸色,见她微微颔首,才小心翼翼问道:“这宋公子到底和你家有什么样的渊源,才会如此礼遇?”
“礼遇?” 陆飖歌嗤笑出声:“何为礼遇,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李掌柜默默无言,有些事情他不知具体,自然不方便插言。 陆飖歌扯了扯嘴角:“要说陆家和宋云飞有什么渊源,大概等于救命之恩吧,他幼时体弱,是我爹娘养了他几年。这么说吧,没有我爹娘,也就没有现在的宋云飞。就连他的名字,都是我爹给取的。”
提起宋云飞陆飖歌就有些说不出的厌烦,这人打不得骂不得,避不了让不了,她很不喜欢这种以我为你好之名。 “因为救了他一条小命,他就要把这恩情一股脑还了,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这话一说,李掌柜就明白了。 原来陆家和宋公子还有这样的渊源,这就对了,宋家也是东阳郡人,难怪小时候会在陆家养了几年。 不过他有些想不明白的是,陆全那两口子大字不识几个,给宋云飞这名字取的还不错,比家里几个闺女取的好。 至于小四小五和青鸾,李掌柜早知道他们三名字都是小四取的,不觉得的奇怪。 李掌柜不知道的是,陆飖歌说的陆家并不是他以为的陆家。 也不知道,宋云飞的名字不单单是取的好,那是陆远山从自己儿女的名字中给宋云飞取的。 不如鸿与鹤,飖飏入云飞。 他们正的是当云飞如亲子,怎么能不好? 李掌柜窥探了陆飖歌神情一眼,小心翼翼问道:“明日就是初六,你当如何。”
陆飖歌不答反问:“听说冬日江上可以破冰野钓?”
“野钓?”
李掌柜一时没明白,怎么又说到夜钓。
脑中灵光一闪,李掌柜即刻反应过来:“可以的,要不明日我备几辆车,我们俩家一起去江边野钓。听说青梅洲那边芦苇长得极好,风景独特。我得备好个大船,不然这江上风大,别到时候鱼没钓到,却冻坏了身子。”陆飖歌唇角微翘,已经能想象到明日宋云飞登门吃了闭门羹的样子。 “那就明日一早,家里没有骡车,到时候还需要麻烦李伯伯来接一趟。”
“麻烦什么,店里别的没有,骡车还是有几辆的。”
李掌柜抬手捻须,骡车好,骡车低调不惹眼,去哪里也没人留心。 “你回去和你爹娘说,明日也别在家吃早食了。我们去九门巷,那边的吃食花样多,从早到晚都不停歇,可以去尝尝。”
陆飖歌脸色终于有了笑意:“这样更好,三姐和小五还有青鸾肯定要高兴坏了。她们来京,还没有出去玩过呢。”
两人商议好明日去青梅洲野钓,李掌柜就抽身下楼安排。 边往楼下走,李掌柜边琢磨。 以后这宋公子来,他得更要敬重些,当然也要远些,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不能说,特别是陆家的事情。 这人哪里是报恩啊,简直比寻仇还让人恼火。 有仇有怨还能明刀真枪地来,可这无仇无怨,打着报恩的名义一次一次逾越底限,就让人很不舒服。 李掌柜不能说十分了解陆小四这个人,起码这些年,他和小四从来没有任何不愉悦的事情发生。可见小四这孩子还是个好相与的,能让一个好相与的人都有些恼怒,可见这宋公子做事就有些过了。 宋公子送去陆家的年礼他也听说了,外面传言是宋公子亲自领着心腹架了两架马车送去的。 李掌柜没问小四送的什么,不过看现在小四不高兴的样子,李掌柜也跟着头疼。 说到底还是他们身份和宋公子不匹配,要是有不惧宋公子家中势力,这样的人不如直接翻脸算了。 李掌柜下了楼,陆飖歌稍等片刻也出了茶楼。 因为陆全夫妇来京中住,李掌柜还特意送了一架马车给陆家,说是方便进出。 其实,这马车方便的只有陆飖歌。 家里采买有仆从,陆全和邱氏都是老实人,宁愿在院子里挖地种菜也不愿意到京城角角落落逛逛。 她们总觉得这京中就是皇城,又有皇亲国戚,又是文武百官。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就遇见贵人,别人觉得遇见贵人是好事,陆全和邱氏不觉得。她们深怕自己不小心冲撞了哪位贵人,害了自己不说,还拖累家中儿女。 就连陆小鱼和陆青鸾也被约束在家里,陆小鱼是已过了及笄之年,陆青鸾是长得太好。 在陆全和邱氏眼里,这京城无异于龙潭虎穴,他们能来是因为小四在这里。 儿女再大,再能干,在爹娘心里他们也是孩子,也有诸多的不放心。 春华驾车,陆飖歌端坐车厢内,静静地想着心思。 她不知道她来京城是对是错,只知道如果她不来,必定是这辈子都不得安心。 可爹娘小鱼跟来,她并不是很愿意。 陆家给她的已经够多了,她唯一能做的是让他们过得好些,不愁吃喝。同样的,她也不想把陆家牵扯到她要做的事情里。 成,富贵荣华,大仇得报。 不成呢? 难道她还要拖着另一个爱她的陆家一起下水? 马蹄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得得的声响,随着车轮的转动,单调而枯燥的吱嘎声一声接着一声。 因是在城里,道路还算平坦。 要是在野外,遇到不平的地方,车身重重一跳,半日马车坐下来,能颠得人骨头散架。 “站住,不许跑。”
“妈了个巴子的,给我抓住他。”
不远处传来几声怒吼,车窗外,就看见一个少年风一般从一旁的院墙翻身而出,目光和车厢内的陆飖歌一触随即分开,往对面的巷子跑去。 陆飖歌抬手抚胸,脑海中都是刚才少年如狼似虎凶悍的目光。 为什么,这衣衫褴褛的少年身上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他是谁? 陆飖歌猛地起身,头重重撞在车棚顶上,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哼,才想起来,自己在马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