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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一旁的迟嬷嬷小声道,“吴嬷嬷被送到陆宅的当晚,郡主就去了怡园,吴嬷嬷到现在还没见到郡主面呢。”
“还有,奴才去怡园的时候,郡主还在睡,服侍的丫鬟说昨个夜里郡主看书太晚,所以才起迟了。”
哦豁。 陆飖歌小嘴微张,心里想,要完。 她慌忙偷眼去看沈皇后,见她神色不动,看不出喜怒,心里越发有些惶恐。 自己好像确实任性了些。 可她实在不想学什么规矩,虽然姨母派来的嬷嬷不会像容嬷嬷一般用针扎她,可她就算想也能想到,必定教规矩的嬷嬷是很严苛的。 坐卧行走,言谈举止,想要做到标志,得狠下一番功夫。 可她,没精力也没兴趣在这上面下功夫。 “姨母,您听我狡辩……”啊呸,陆飖歌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这说的叫什么话。“ 她只能小心翼翼地装可怜,“姨母,其实是在镇国公府我和表姐商量好去怡园小住,然后我就请了二舅母表哥表嫂还有三个小侄子一起。”
“早上走的时候,姨母送的嬷嬷还没到陆宅,我也是等住到怡园住下才知道姨母派了嬷嬷去陆宅教我规矩,我就想,住几日,等舅母和表哥他们回家,我再回陆宅学规矩。”
说道这里,陆飖歌又偷偷窥探了一眼沈皇后的神情。 见她神情平静,陆飖歌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还有,昨晚我是看书忘了时辰,睡迟了,早上就,就没醒得来。”
“说完了吗?”
沈皇后笑吟吟地看着陆飖歌。
陆飖歌咬唇,想了想:“没了。”反正她已经解释了,信不信就看皇后娘娘是不是真心偏袒她了。 沈皇后约莫是知道陆飖歌所想,淡淡问道:“你可是觉得学规矩很累也没什么意义,是不是?”
见陆飖歌张口要解释,她轻拍了手中的柔腕继续道,“可是你现在身在此处,有些东西你可以不去遵守,却不能不会。”
“你的郡主之位,来的并不算光明正大,不过是你姨父心疼你无亲可依,才给了你今日的荣耀。姨父姨母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因为喜爱且疼惜你,你可明白?”
陆飖歌乖巧点头:“飖歌明白。”
她知道沈皇后这话半真半假,表面上说给她听,实际说给那些想听到的人听的。 “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懂也不怪你,这些年,你又是在乡下养大,吃饱穿暖已属不易,自然也没人在意你的规矩礼仪。”
沈皇后说到这里,神情严肃,“但你要记住,你现在不再是当初的孤女,你的姨父是当今的天子。他既然能封你做郡主,那是当你如自己家孩子一般看待。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家的脸面,不容有失。”
陆飖歌抬头看向面容恬淡的沈皇后,良久,慢慢红了眼眶低下了头,她声音哽咽道:“是,我听姨母的,一定不辜负姨父姨母的期望,好好跟着吴嬷嬷学规矩。”
她太想当然了,觉得规矩学不学并不重要,她现在是郡主,如果有一日秦王能为帝,她就是公主。 大商朝唯一的公主,她的规矩就是规矩,还需要学什么规矩。 倘若秦王争储失败,不能坐上皇位,她更没必要学什么规矩,迟早是个死,不如怎么高兴怎么来,何必为难自己。 她没有想到,姨母送嬷嬷去给她学规矩的深意。 这里面,有没有当今圣上的意思她不知道。 自从她向陈权献上大云山宝藏的那一刻起,陈权可能就在暗中派人盯着她了。 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容有失,不然到时候害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所有她在乎的人。 沈皇后见陆飖歌明白了她的意思,才挥了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下。 “难为你了。”
沈皇后怜爱地轻轻抚了抚陆飖歌垂下来的乌发。
陆飖歌扑在沈皇后里的怀里,摇了摇头:“飖歌没事,是姨母辛苦了。”一句话,说的沈皇后心中酸涩。她现在无儿无女,也不想再替陈权生孩子,妹妹留下的两个孩子,就如她的亲骨肉一般。 她现在只希望飖歌儿能幸福,而鹤北也能如她所愿,坐到那最高的位置,让陈权为他当年对陆家和沈家所做的一切付出他应该有的代价。 只是可怜她的孩子,建成和建功是听信他们的亲爹陈权的话,在战场上送死的,那她的建业呢? 她从小呵护着长大的建业,原本他该好好地活着,娶妻生子,安稳地渡过一生。 可谁知道陈权犯事一跑了之,她紧跟着替夫顶罪下了大牢。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顶罪的时候,陈权会派人来骗走建成建功,留下卧病的公公,无能的婆婆,还有她那体弱的建业。 公公一病不起,婆婆软弱不能,建业既要承担一家的生活的重担,还要想办法为她出狱奔波。 也是她的建业,得知两个舅舅和小姨在清风寨出事,不顾自身安危,以她的名义亲自从清风寨将他舅舅小姨表哥等人的尸首拉了回来。 也因此巧合地救下来重伤不醒的鹤北。 等到她回家,公公已经气若游丝,建业也病得不省人事。 婆婆还吱吱呜呜瞒着她,还是她听邻居提起才知道,因为公公生病,婆婆竟然克扣了建业的药。 她的嫁妆换的银钱,养着一家老小不说。 最让人不能忍的是,那个无知的妇人,听人挑拨,把家里最后的银钱拿去换了一根老参。 她明知道建业虚不受补,还将公公没喝完的参汤骗着建业喝下。 她的建业,她从小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小儿子,那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在她怀里死不瞑目的时候,她就发誓,一定要陈家所有的人付出代价。 凭什么,陈权登基为帝,却害得她的三个孩子被埋黄土? 凭什么陈家荣华富贵,她的兄弟姐妹侄子外甥,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要将陈权不顾狱中发妻,不顾病重爹娘,不顾儿子安危打下来的江山拱手送人。 她要陈权尝尝得到又失去的滋味。 她活着的所有目的,就是有一日站在陈权面前冷声告诉他,登上皇位的那个不是他们的儿子建业,而是陆家的儿子陆鹤北。 她就想看看,陈权在临死前得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