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仁和菊婶听罢,都觉得有些贵。周启仁想劝一劝花瑜,都是乡里乡亲的,邻里住着,收个100文钱就算了。可转念又想,他已经写了和离书,花瑜和他没有关系了,她怎么收费是她的事,更何况她若是要走,那一个女人多点钱傍身总是好的,所以他就什么都没说。菊婶看了一眼周启仁,见周启仁没表态,就想兴许做这大椅子确实要费不少功夫,人家大仁子心疼媳妇呢。于是她便道:“那我跟我男人商量商量,他要是同意出这钱,我就订一张。”
花瑜道:“行,您回去和叔慢慢商量,反正我这一时半会儿也没空,这几天还要盖茅厕呢。”
……吃完饭,简单洗漱一下,正要回屋躺下,这时花瑜听见院子外头有人说话。先是一个男的骂骂咧咧:“什么竹椅这么贵?再好看的椅子,不也就是几根破竹子吗?又不是红木。”
然后就是菊婶的声音:“你别小瞧这竹子啊,竹子凉快,冬天加个垫子在上面就暖和,而且一张可以坐四五个人,还配一张茶几,白天咱们忙的话,还可以让虎子在上面睡……”“行行行,一会儿要是不好坐,那就立刻走,没得商量!”
“……”菊婶的男人叫李富贵,他和儿子白天在隔壁镇挖矿,晚上才回来。到家已经很累了,可菊婶非要让他们来花瑜家看沙发,他自然不乐意。菊婶就发脾气,说自己在家也累了一天,之所以想买沙发,还不是想让他们爷俩回来坐得舒服点。李富贵就骂骂咧咧地来了。沙发就摆在院子的树萌下,这几天天气好,不急着放回屋里,推开院门就可以看到。李富贵一见这沙发,顿时就怔了怔。他常年在外面挖矿,甚至去过东州城以外的地方,是村里极少的见过世面的男人。可纵使这样,见到这竹沙发时候,他还是怔了怔。他见过乡坤老爷家的宽椅子,可总觉得那玩意禁看不禁坐,也见过最舒服的竹躺椅,可那只能躺着。像这种又能躺又能坐,还能同时坐几个人的,他着实没见过。更实用的是,若家里来亲戚,床不够的情况下还可以拿来当床。他不由地坐过去感受了一下,一时间,劳累了一天的身体就放松下来了。腰有地方靠,大腿可以舒展,脖子也可以枕着。是一张可以让身体主动放松的椅子,而不是那种坐下来之后,还要自己左右调整姿势,但未必就能放松下来的椅子。再也不用菊婶多劝,他觉得这沙发值300文钱。所以,等花瑜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他就主动道:“大仁子媳妇啊,你啥时候有空,赶紧给我们做一张呗。”
花瑜怔了怔,刚刚发生了什么?自己在屋里的时候,还听说这李富贵嘴上说不要不要,怎么一坐下来,身体就实诚了?怔神间,李富贵已经掏出了一串铜钱让菊婶塞给花瑜,还道:“大仁子媳妇,先给你100文订金,你抓紧一点啊,最好先把咱的大椅子先做了。”
花瑜坚持自己的立场:“不行,我得先盖茅厕,盖好茅厕之后才可以动手做大椅子。”
“行行,那……总之你抓紧。”
花瑜笑道:“叔、婶,你们就放心吧,我既然收了钱,就一定不欠你们的,到时候一定做得比我家这个更好。”
周启仁从屋里的时候,外面都已经谈妥了。暮色中,他看到花瑜的脸上洋溢着特别好看的笑容。这种笑,叫自信。……花瑜和周启仁又忙活了几天,总算将厕所盖好了。这厕所是完全按照她的图纸盖的。周围都盖上了窗,有一个蹲位,还有窗户,虽然简陋,但起码不用担心上厕所掉坑里。也不用担心拉屎的时候,“噗通”一声,粪水溅到屁股上。而且茅坑被盖上了,几乎闻不到臭味,若是再点上一些熏香,那上厕所就更舒服了。总之是干净又卫生。花瑜的厕所一建好,左邻右舍都过来瞧。李二婶:“大仁媳妇忙活这么多天,原来就是为了盖茅厕啊,哎呀,这茅厕太好了,下次我可以来你这里拉屎吗?”
王大婶:“乡下的茅厕建成这样,我也是头一回见,比我们家洗澡的地方还干净呢。”
王大婶儿子在里面蹦哒了几下:“妙,太妙了!有了这茅厕,我娘再也不用担心我拉屎掉茅坑了。”
“……”菊婶也抱着虎子来了,菊婶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喜欢,她不由地问花瑜:“花瑜,我家的茅厕也想翻新一下,你什么时候也帮我们盖一间呀,你放心,钱我出。”
花瑜当下拒绝,她扶着酸痛的腰:“不了不了,盖一间已经够我累的了,再多的钱我也不干了。”
累不说,还臭,为了把管子通到茅厕,她在茅坑上面做了好几次试验,茅坑上面到处是飞来飞去的苍蝇,还有浮起来的蛆虫,太恶心了。菊婶顿时失落起来。她是真想要一间这样的茅厕,白日里虎子年粘人,上厕所都要跟着,她就怕虎子掉茅坑,所以上茅厕都上得不安心,有时候才拉得半截就要去管虎子。花瑜见大家都有些失落,她不由地道:“你们要是想要这种茅厕,那可以自己盖啊,我教你们呀。”
大伙们顿时又提起了精神。花瑜道:“要是家里有条件的,就去砖窑买一车砖回来,没有条件的呢,就自己挖粘土来烧砖,只是特别费力。”
大家也不介意费力不费力,既然花瑜乐意教,那他们就听听,要是能做就自己做,现在不能做,先听着,以后有时间了再做。花瑜把自己图纸拿出来,耐心地跟大家伙讲解。众人都听得认真。同时也在想,这花瑜真的是前段时间勾搭周二那个小妇人吗?以前她总是骂周启仁,去周家闹,可现在感觉她像是换了一个人呢。就在花瑜耐心讲解时,周民祖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