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意的身子渐渐僵直,看上去并不像装的。喂,喂,你怎么了?俞知夏凑上前去细声问着,可只能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眼瞅着他的眼神渐渐涣散,俞知夏毫不犹豫的伸出一只软糯的前脚,搭在他的静脉上为他诊脉。他的脉象紊乱至极,血管中有其他的活物,而且数量匪浅。忽的,俞知夏想到了苗疆的巫蛊之术,这王爷体内的,怕不是蛊虫……传闻苗疆之地有一种极为厉害的蛊虫,只要接种之人情绪有稍许波动,蛊虫就会被催动,蚀骨的疼痛虽不致命,但却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难怪这人一直面无表情,不悲不喜。此次晕倒,是方才动怒所致。这般狠毒的东西,是谁给他种的?俞知夏虽然好奇,但并未继续想下去。如今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走,或是留。从这处逃开对她一只小小的狐狸来说并不是难事,帝王之类,自私多情的不在少数,又真的能保护她吗?只怕等夏明意玩儿腻了,还是会把她的狐皮给扒下来。可若是真的走了,万一藏匿不好,也会被人捉去。再者说,离开夏明意,想要进宫就是难上加难,又怎么提去大牢里救俞风的事情?一时间,俞知夏有些进退两难。她跳到窗户边观察着底下的地势,两只前脚已经悄悄往外迈出去了一些。但下一秒,夏明意哼唧了一声,声音中带着痛苦和愤恨。正当她犹豫之际,竟意外在桌子边上瞧见了自己的药箱。那是沈军义安顿行李时,一同放进来的。药箱里的抗生素虽然不能帮助夏明意根除体内的毒物,但也可起到暂时压制的作用……只要疼痛能够得到缓解,那夏明意就能少受些折磨。桌上那人已没了方才的傲气,他的双手开始抽搐,用力的抬起,指向俞知夏的站着的窗边,“别走,”他说着,“难道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这话,俞知夏听来忽然有些不忍。想必一个意气风发,几乎稳坐太子之位的人,因着战败被遣送到他国做人质,心中本该就有怨气。这五年的折磨与苦楚无处可诉,就算是抑郁也是情理之中。但依着俞知夏看来,这男人未必是抑郁,倒有几分可怕的偏执,也不知,这回他从鄂肃逃出来,回到靖国,又会做些什么……夏明意挪动着身子想要去捉窗边的小狐狸,可是他一动作,蛊虫也便跟着动作。身体里的这东西不是到了鄂肃才染上的,而是五年前在靖国时,夏明意为表自己绝对不会背叛的忠心,在三皇兄夏明德的提议下种下的。当年这般折磨自己只是为了父皇的一个承诺,说等他回来时,就给他太子的身份,让他将来做靖国的王。只可惜,这些事情如今看来都成了泡影,身体里的这些毒物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就是个笑话。俞知夏犹犹豫豫不知要不要跑,只见夏明意先是起身,然后一个没站稳倒在了地上,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他被桌角压住的衣服被扯下大半,露出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光是看着都觉得疼。他在鄂肃,到底都经历过什么?为什么,身上会有这么多的伤……这处荒凉偏僻,能找到个驿站已然是不容易,更别提找个大夫来给夏明意治病了。若是夏明意自己挨不过这次的蚀骨之痛,只怕也就一命呜呼,交代在这里了。如今的皇帝夏明德,对俞家有敌意,这是摆在明面儿上的。就算她找到法子变成人,夏明德也铁定不会出手相帮。既如此,不如投靠这位和皇帝有矛盾的雍王,说不定,俞风还有的救……于是俞知夏不再犹豫,小蹄子灵巧的把药箱打开,抽出里面的一根针剂,精准而又快速的往夏明意的静脉中注射了过去。恍惚中,夏明意仿佛瞧见了个双目澄澈明净的女子,又晕了一会儿,他的意识才渐渐有些回流。“王爷,怎么了?你没事吧!”
沈军义听到响声后匆匆从楼下赶来,一推门,刚好看见夏明意微睁着眼,躺在地上。屋里没有其他人,这驿站里里外外都被他带来的禁军给包围了,如此,王爷倒地莫不是这狐狸所为?“你干的?!”
沈军义说着,并没什么好脾气,那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俞知夏给吃了。呵,好心没好报?明明是她救了他好吧!俞知夏翻了个白眼儿,纵身一跃,跳到了夏明意的身边。她用圆滚滚的小脑袋蹭着夏明意的鼻子,把他弄的痒痒的。这么一蹭,夏明意立马清醒了过来,然后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沈军义连忙把他扶起,拔出腰间的宝剑就要冲着俞知夏去。剑已经指到了脖子,千钧一发之际,夏明意伸手拦住,“做什么?”
“王爷,你屋里又没有其他人,怎么会自己倒下?肯定是这个小畜生动的手脚,我帮你砍了它的双脚!”
不分青红皂白的傻叉。俞知夏在心里暗暗骂了句,而后躲进了夏明意的怀里。方才瞧他即便身子疼痛难忍也想着要把自己从窗边拽过来……想必是看不得她再跑。而她出手相救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男人的确生的好看,眉宇间隐隐有着帝王之相,野心不小。正符合她的胃口。俞知夏的小蹄子攀上夏明意的后颈,轻轻舔舐着夏明意背上的伤痕。这般爱抚让他舒服不少,望着沈军义,说了句也不知是认真的还是玩笑话。“它是我的,谁都不许碰。”
还挺霸总的……说着,夏明意又把她给掰了下来,轻轻捏着她的小肚皮,已经完全掌握了她身上的敏感点。方才那阵闹腾让俞知夏不敢再逃,索性闭上眼睛舒舒服服的享受起来,小眼睛微微眯起,一脸的陶醉。“王爷,这狐狸怎么跟人似的,瞧它快活的……”沈军义也觉得有些奇,他从未见过这样会讨好人的畜生。“跟在我身边的,自然有灵性些。”
俞知夏听了夏明意这大言不惭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儿。瞧他那一脸得意的样子,气色倒是好多了。罢了,她也不掩饰自己是个好色之人的事实,留在帅哥身边,起码还能愉悦心情。夏明意又逗弄了一会儿狐狸,忽的想起了什么。他冷下了脸,朝着沈军义问了句,“那两个使者呢?现在在何处?”
“回王爷,他们被安排在楼下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