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个年头了。”
“四十七了啊,那对京都的事情,想必是了若指掌了。”
身子一僵,刘管家回道:“若是相爷有空的话,奴才就给您讲讲这些年京都的趣事。”
莞尔一笑,秦朝华道:“洗耳恭听。”
……夜已深陈,秦朝华在寝榻上翻来覆去,丝毫没有睡意,干脆是起身披了外衣,趁着月色走出房门,随意坐在了台阶上。“原来是这么遭人恨的,之前有些冤枉你了,不过你放心,既然这么憋屈,我在离开之前,定然将你之前所受的委屈,全部还回去。”
口中这般喃喃着,秦朝华思绪又将刘总管的描述拉出来细细的思索着。原来这秦朝华能成为当朝的左相,是有渊源的,这联系还得从先王说起。当初先王在位的时候,东浩国忽然是战事频发,加之连年的灾情,举国上下堪忧,外患不断,正值朝中无人可用之际,秦家已经告老还乡的秦将军秦江却率家眷回京都,请旨抵御外侵,正如雪中送炭一般,先王感动的是热泪盈眶,当即封秦将军为东胜将军,寓意东浩国必胜的意思,可谓是对于秦老将寄予厚望。秦老将军秦江早年间便有战无不胜的声望,邻国之间早就见识过他的杀伐气焰,不过是后来秦江主动辞官归隐,东浩国正好遭受内患,这才让邻国起了心思,如今秦老将军重新封疆挂帅,侵略国自然有了忌惮,而后便各自在秦江的手上吃了亏,接连败绩,后来几国干脆是建立了联盟,与秦江展开了最后的对决,那一场战役如何惨烈,是迄今为止都不愿意提及的事情,等战胜的消息传入京都,东浩国京都是一片欢腾,民众们纷纷自发上街迎接东胜将军班师回朝,连先王也破例亲往城门口相迎,这是古往今来都没有的待遇和声望,不过秦老将军却担得。熟曾想到,众人迎接到的不是得胜归来的欣喜,而是浑身重伤,还亡了妻子的秦江,那跟在队伍后三幅棺椁,刺痛了将士们的心。而秦江在城门下见到君王的那一刻,已翻身下马,挺直腰杆行了一礼,只留下一句“幸不辱命!”
便昏厥了过去,后来秦江的副将将调动车马的虎符转承给了君王,说是秦江的交代。先王自然是不肯收,却不想那副将竟然跪在朝门外,说有负将军所托,硬是要自戕谢罪,这下惊动朝野,先王只好将虎符收了,而那副将在完成秦江的托付之后,仍旧是自戕了,因为他说,他不该背着将军,做出这等胁迫君王的事情来,所以只能以死谢罪。后来秦江终于是醒了,说是要带着妻子的尸骸还乡,先王自然是不许,因为那时秦江的声望和忠心,让先王无论如何也不能任他了离去,但也考虑到秦江的心情,于是乎就保留了秦江将军的职位,终身享受朝廷的俸禄,也算是变相为秦江颐养天年了。没人知道秦江的妻子是怎么死的,后来只有坊间的传言,说是秦江在战时被东胜军中的奸细出卖,正是腹背受敌的时候,是秦江的妻子前去相救,后来秦江的妻子为救他惨死,幸而女儿秦文珂和女婿卿漠然得知消息后,率江湖援军赶到,这才击退了大军,只是痛失爱妻的卿漠然已经陷入了癫狂,竟只身追赶敌寇,在千万大军中体力不支,最终壮烈而去....自然,这些都是坊间流传,秦江对于此只字未提,只是从那之后,变得格外沧桑,整日里只是对着妻子和女婿的牌位泪流满面。再到后来,先王为了让秦江心情好些,派人寻了秦江的旁支招来了将军府安置,与此同时还得到一个消息,那便是秦将军的女儿秦文珂,在人间尚有一个女儿,这才让秦江有了希望,四下寻找了这个从未谋面的孙子。也正是这般的大张旗鼓,东浩国一众才知道,原来多年之前,秦江唯一的女儿,因为和江湖人相恋,却遭到秦江的坚决反对,而后竟是与那江湖人私奔了,为此秦江曾扬言与女儿秦文珂断绝父女情分,只不过当时秦江已经是一个乡野村夫了,所以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少人关注。通过举国上下的寻找,月余之后的某一日,有一众江湖侠客将一个小女孩送到了秦将军府,而后就离开了。而秦江从见到秦朝华的那一刻,就已经认出了,面前的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不用怀疑,只因为小时候的秦朝华,那眉眼简直与秦文珂长的是一模一样。再然后,就是先王病逝,新王东临长虹即位,留给东临长虹的不仅有对于东浩国入后发展的期望,还有先王的遗旨,那就是封秦朝华为丞相,今后无论秦家如何,丞相之位必然是秦朝华的,若是秦朝华百年身故之后,也要善待秦家一众,毕竟这是他们皇家亏欠秦家的。自先王殡天之后,秦朝华就成了东浩国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丞相,身居一品,可谓是风光无限。可也不知道秦朝华是怎么回事,及其不愿意与人交流,朝堂之上的讨论,也完全固执己见,就连君王息怒也不顾及,已经不能用直言直语来形容他的所作所为,上任不过几日,就让君臣都对他退避三舍,原本想要与之示好的人,也纷纷远离。然原本新君即位,就会实施自己的政策,一众朝臣与此而言是各有打算,可秦朝华不同,竟然是公然在朝堂上质问新策问题,终于是让年轻的君王怒了,而后不多久,朝堂上便出现了一位眼神温润,笑意不达眼底的右相东方朔月。一国两相,这是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事情,朝中这一变化,任谁都看得出来,秦朝华彻彻底底成了一个空有丞相之位的虚名。东方朔月入了朝局不过半月时间,朝中的口径便统一了起来,当然,秦朝华的质疑根本微不足道。而这背后的雷霆手段,近乎不听话的人都领教过,只要是敢在朝堂上提出任何不利于君策的,都会在当日傍晚在自己的府中见到这位温润右相,轻则被言语敲打一番,倔强的,自然有无数冷酷的刑罚对待,再遇到冥顽不灵的,就直接以极其惨烈的手段,让其家族从京都凭空消失,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万分和谐。原本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些旧臣原本还想着君王年轻,容易糊弄,熟料这朝堂换血的速度如此狠厉果断,一个个不是告老还乡,就是选择老老实实的纳入右相阵营之中,渐渐地就有了一个默认的规则,右相代表的,就是君王的意思。“君王继任三年,朝野上下一新,这东方朔月能得到东浩王如此宠信,想来也是因为早几年就跟在身前办事的关系。”
“东方朔月么?名字还挺好听的。”
莫名的感叹了一句,秦朝华将这一日得到的说法结合在了一处,大概得出了结论,也明白为何原主会被东临长虹这位年轻的君王给弄死了,他要是东浩王的话,一个小小的丞相敢在众大臣的面前那般挑战君王底线,没在第一次把人杀了,就很不错了。隐忍三年,就似乎是跳梁小丑,可原主当真就那般蠢么?秦朝华早些还怀疑原主是被自己给蠢死的,可在听了韩英、刘管家以及今日茶馆之中听到的种种,反而心中生出了怀疑,只不过如今他也只能是怀疑而已,毕竟对于原主的过去,他知之甚少,只不过自己既然许诺了要替原主出气,自然要尽快的多了解下事情原委。就比如说秦家的秦老爷子!秦朝华不相信,关于自己身份,秦老爷子会糊涂的任由他入朝为官,而后眼睁睁看着他赴死!……右相府中,鹤离儿正跪在地上,虽说是三月的天气,可昼夜的温差过大,夜晚的寒凉已透过可骨髓。然,饶是如此,身躯仍旧是挺直的,但杏眸之中的倔强,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思。处理完手中的折子,东方朔月吩咐道:“将这些折子于明日早朝后送到君鸾殿。”
一旁的侍卫忙是低头快速的收拾完,便立即消失在了房内。“主人我好不容易有耐心一次,你确定要放弃这次机会?”
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唇,杏眸之中闪过挣扎,但还是坚定占据了主导;“是离儿情难自禁,坏了门部规矩,请主人责罚!”
口中说着责罚,但样子却没将责罚放在心上。站起身,踱步到了鹤离儿跟前,东方朔月开口道:“情难自禁?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竟然会情难自禁么?呵呵呵...鹤离儿,若是人间让你待着忘却了自己本性的话,就滚回去门部好好反省反省,若是你届时还有命在的话,本门主自然成全你的情难自禁!”
一听此言,暗处几道身影忽然出来,齐刷刷的跪在东方朔月面前,开口哀求道:“主人息怒。”
“离儿,你就赶紧跟门主认错!”
语气十分着急,门部,他们当初九死一生才拼出来的地方,那个噩梦的根源,好不容易拼杀了出来,怎么能甘心再回去。“你们也用不着劝本门主,路是她自己选的。”
这般说着,碧眸从跪着的几人身上掠过,沉沉的开口道:“若是你们陪着她回去,就随着一起吧。”
额头有冷汗滑落,几人垂首道:“属下不敢!”
冷哼一声,东方朔月满身戾气道:“本门主倒是高估了你们之间的...情谊!”
“门主恕罪!”
一时之间,几人心头惶惶。“主人,白鹰来了。”
鹤九恰巧的进来,缓解了这杀气腾腾的威压。冷冷的“恩”了一声,东方朔月道:“该去哪里的,就滚去哪里。”
瞬间,房间内人影消散完毕。坐回椅子上,拿起茶盅才发现茶水已经凉了,原本这个时候,鹤离儿早已将茶水给换了,不过此时那丫头,正去往炼狱的路上。自然是发现了东方朔月的不满之处,鹤九打了个手势,便有侍女进来,忙将案桌上的茶具收了,须臾就沏好了热茶,递到了东方朔月手中。冷冷的睨视了一眼,鹤九正欲开口呵斥的时候,东方朔月已经一掌打了出去,那侍女被打飞撞在了柱子上,而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口中献血四溢,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人已经没了气息。暗处有人走出来,忙将侍女的实体拖了出去,另有人已经快速的擦拭着地上残留的血迹。“是属下管教不严,还请主人赐罪!”
见周围都收拾妥帖了,鹤九这才跪在地上请罪。“请罪?今日是什么大好日子,让你们一个个的都来本门主面前请罪了?”
将茶壶之中剩余的茶水倒在了地上,东方朔月问的是一个漫不经心。“主人,白鹰这次带来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属下这便自己领罚。”